柳絮的臉色比真絲睡袍還要蒼白,珍珠項鏈在她劇烈起伏的胸口晃蕩:
“大錘,這……這是不是太急了?她剛出來……”
王大錘斜睨著妻子:“急?當初你剛嫁給我就火急火燎的把你侄女帶來城裡,那時候怎麼不說急。
我說過不會再幫扶你娘家,要麼徹底斷乾淨成為我家的人,要麼現在就讓她滾蛋。”
柳招娣猛地磕頭,額頭撞在瓷磚上發出“咚”的聲響。
在少管所裡留下的淤青還未完全消散,此刻新的疼痛順著脊椎蔓延,卻讓她更加清醒——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我願意!姑姑,你就帶我回去簽協議吧,我媽一點也不想養我,她肯定會同意的。”
王大錘滿意地哼了聲,肥短的手指敲了敲餐桌:“這才像話。明天一早你就跟你姑姑回寧縣,把該簽的協議都給簽了。
記住——進了我王家的門,就得懂規矩。要是再像以前一樣惹是生非,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再進去一次。”
這句話像冰錐刺進柳招娣的後頸,她想起少管所鐵門上的鏽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但她抬起頭時,臉上卻擠出諂媚的笑:“姑父放心,我一定聽話。”
柳招娣被安排在次臥,這個房間雖然不算很大,但也是精裝修的。
衣櫃裡掛著幾件柳絮不穿的舊衣服,梳妝台上擺著半瓶香水。
她噴了一點在手腕上,陶醉地嗅著這奢侈的香氣。
夜深人靜,柳招娣躺在次臥柔軟的床上,許久未有的鬆弛感卻讓她輾轉反側。
吹著電風扇,抱著散發著淡淡香味的薄被,過了很久才漸漸睡去。
夢中卻不斷回響著王大錘那句話:“當我女兒,光磕頭可不夠。”
他眼中異樣的光在黑暗裡愈發清晰,像狼盯著獵物時的綠光。
後半夜她被噩夢驚醒,夢見自己又回到少管所的鐵窗後,同監舍的大姐拿著牙刷柄逼近,而王大錘站在鐵門外冷笑。
她猛地坐起身,額頭上全是冷汗。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城市的喧囂已經沉寂下去,像一個個誘人的陷阱,又像通往新生活的階梯。
柳招娣閉上眼睛,這次她夢見自己穿著精致的裙子,帶著珍珠項鏈,坐在豪華轎車裡,而蘇渺隻能站在路邊,仰望著她......
次日早上,柳招娣沒有換洗的衣服,依舊穿著昨天那件連衣裙。
洗漱時,她在浴室鏡子裡看見自己,頭發因為噩夢睡得淩亂,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
她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撲在臉上,努力要讓自己裝得狀態好一點。
柳招娣攥緊了拳頭,指節抵在冰涼的瓷磚上。
如果王大錘想要“體麵”,那她就裝成體麵的樣子;如果他想要“聽話”,那她就把牙齒咬碎了往肚子裡咽。
早餐時,王大錘坐在主位上看報紙,柳絮一言不發,柳招娣低著頭,小口地吃著早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溫順乖巧,然後和姑姑一起送姑父出門。
王大錘出門前對柳絮說:“我今天在公司裡不用車,一會兒讓司機接你們回寧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