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要來,回到江昌縣,張小軍便彙報黃家這兩天在布置靈堂,也不知道搞什麼東西。
祁同偉平淡的說:“黃紅發死了。”
“啊?”張小軍微怔。
“小軍,你想不想下去任職?”
張小軍立刻明白祁同偉的意思,“不,我哪裡都不去。”
祁同偉認真的看著張小軍,“我不敢保證黃家人會不會作出極端行為,所以你留在我身邊,反而不是很安全。”
怎麼說,黃紅發都是祁同偉下令逮捕的,逮捕也就算了,還送出江昌,結果客死異鄉,對方怎麼能不恨自己。
張小軍毫不在意道:“領導,您都敢直麵困難,我張家人也不是慫貨,更彆說我爸曾經還是一名軍人,打過仗,拚過命,要是讓他老人家知道我臨陣脫逃還不得氣死。”
此時此刻,祁同偉對張小軍終於有了一絲認同。
當初不過是為了接收張春生的人馬,才將張小軍收入麾下。
一個願意跟領導共擔風險的,自然受領導的青睞。
祁同偉緊接著又將陳鑫叫了過來,“陳鑫,黃紅發死了,我準備讓你休假。”
要說危險程度,陳鑫甚至還高於祁同偉,兩人本就有仇,現在平白無故死了個兒子,祁同偉或許還會忌憚幾分,陳鑫很難說。
陳鑫臉色凝重,“不用了,馬上大會戰,我已經做好準備。”
祁同偉雖不忍心打擊對方的積極,但還是表明了目前的立場,“這件事咱們還不能先出招。”
陳鑫不解,“為什麼?咱們完全可以先逮捕黃映祥,他家的證據在這江昌都不用找。”
祁同偉說:“這事沒那麼簡單,上麵有上麵的考慮。”
“什麼意思?”
“這件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總之,現在他們江家屬於合法商人。”
陳鑫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們合法?”
陳鑫被氣的在辦公室癲狂大笑起來,有些歇斯底裡,“他們要是合法,這世界就沒有違法的事了,這世上…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公正啊!啊!。”
祁同偉也陷入了沉思,想著上麵的妥協,喃喃道:“公正?這世界怎麼會有絕對的公正。”
陳鑫一愣,突然起身,雙手撐在辦公室上,眼神直愣愣的看著祁同偉,語氣悲憤,“祁書記,我知道您是政法出身,也做過警察,曾經應該也是滿腔熱血,我隻要你一句話,黃家你打算怎麼處理。”
祁同偉皺了皺眉,對陳鑫的過激反應有些詫異,不就是打壓了三年,怎麼搞得好像黃家跟他有什麼殺妻奪子之恨似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在決定一件事,尤其是大事,一定要綜合考慮。”
陳鑫大聲道:“再怎麼考慮我也不能任由他黃映祥由不法變成合法。”
“砰!”祁同偉拍桌怒道:“難道我不知道嗎!他黃映祥算什麼?最多一個小嘍囉,要是沒有背後的人,彆說一個黃家,就算十個黃家都不夠你一個公安局局長去抓。
現在我讓你停下來都是為了你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陳鑫心中的不甘被祁同偉壓了下來,猛地坐回位置,沮喪著低著頭。
見對方如此,祁同偉繞過辦公桌,拍了拍陳鑫的肩膀,語氣緩和,“陳鑫同誌,有勇氣,有熱血,這是一件很好的事!
但我們也要考慮自身的安全,你回去好好陪陪老婆,陪陪孩子,這裡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我不同意!”
祁同偉嚴肅道:“陳鑫同誌,我現在不是在征詢你的意見,而是縣委的命令!你今晚就去京州。”
陳鑫還想說什麼,張小軍拉了陳鑫一把。
祁同偉繼續說道:“你也彆有心理包袱,我答應你,一定給你,也給百姓一個交代。”
…
黃家大宅,遍地素鎬,哀樂響徹晴空。
幾個月前,黃映祥的壽宴,還是賓客如雲,如今卻是冷冷清清。
官商兩屆的人,消息最靈通。
從黃家勢力崩盤,到黃映祥到處求人,變賣家產救兒子,再到兒子死在獄中,一樁樁無不告訴大家,黃家即將落幕。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
一切隻在眨眼。
祁同偉帶著馬小軍一起前來吊唁,或者不能說吊唁,祁同偉是想來解釋一番。
黃家雖然看似衰敗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方這麼多家店麵公司,在其手裡吃飯的人起碼上萬。
要是陡然倒塌,這些人走上街頭,祁同偉會很麻煩。
另外這件事他還是有責任在,作為管理者,應該來慰問,起碼表麵功夫要做好。
這次沒有小弟通報,祁同偉徑直來到內宅。
黃紅發的棺木就擺在外麵,一群和尚道士圍成一圈唱著往生經。
黃紅明出麵迎來送往,看見祁同偉的到來,黃紅明也是一怔,想要開口驅趕,心裡又有些心虛。
他沒有他三個哥哥左右逢源的能力,也沒有弟弟黃紅發剛打剛衝的乾勁,要是沒有生存在這個富貴人家,或許隻是溫順良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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