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瀟瀟突然腳步一頓,於華北跟著停了下來。
“怎麼了?”於華北明知故問。
“沒事。”於瀟瀟淡淡一笑,“我隻是在想,都七八年沒見了,一點點同學友誼早就沒了,還是不要去打擾人家了。”
於瀟瀟內心卻長舒了口氣,要是祁同偉真追過來她還真有些手足無措。
說實話,對方炙熱的追求不符合這個時代含蓄的愛情,尤其對於她這種保守而又嚴肅的家庭,太過奔放。
沒想到對方已經結婚了,倒讓她輕鬆不少。
可輕鬆的之餘,又那麼一點點遺憾,說起來,祁同偉算是這些年唯一讓她微微側目的男人。
人就是這樣,一路的風景,或許最美的那一幕早早就已經遇見,可當時的眼光和閱曆卻欣賞不來,多年以後驀然回首,卻發現已隨時光流逝。
於華北繼續試探道:“官場上的關係,沒那麼容易就消失,主要還是看你們是不是在同一水平上。
他祁同偉初來乍到,沒有根基,要是有你這個父親是省委副書記的同學,想必很樂意聯係上來,增進感情,正好我也想讓你乾點成績,說到底各取所需。”
於瀟瀟依舊不悲不喜道:“還是算了吧,爸,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一套。”
“好吧。”於華北不再勉強。
兩人各有心事的繼續走著。
眼看時候不早了,田封義小跑幾步上來,說市裡安排了工作餐,是不是現在過去。
於華北說:“你安排吧,讓車在前麵路口等著,我和瀟瀟再說幾句。”
田封義應著,又退了下去。
望著前方出現的車隊和等候的黨政乾部,於華北還是沒忍住的問,“瀟瀟,你當年回家不願意跟元亭在一起,不會是因為他吧。”
以於華北的城府斷然不會這麼藏不住事,但是涉及到女兒,又是兩說,這是一個父親的基本情感,無法控製。
於瀟瀟好似算準了對方有這麼一問,平靜道:“爸,你小瞧了你女兒,你女兒這輩子絕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去改變自己的人生。”末了又加了一句,“即便他很優秀。”
於華北五味雜陳,有慶幸,又有擔憂。
慶幸的是他這個女兒還是沒變,高傲,獨立。
擔憂的是他的女兒太高傲獨立,又有什麼男人能征服她?
畢竟,一個女人,沒有一個陪伴一生的伴侶是不完美的,起碼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孤獨終老,要是這樣,他還不如讓女兒跟祁同偉發生點什麼。
……
為表重視,何安下的工作做的很充足,在收到車隊要從國道進入北山市,便親率領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在北山國道入口處等候。
祁同偉認為沒有大張旗鼓的必要,何安下卻堅持己見說:“不管這位副書記是什麼性格,咱們還是要拿出應有的態度。”
就連上了車也不忘給祁同偉分析如今嚴峻的形勢。
“一個態度不明的常務副省長,一個替下屬出頭的省委副書記,省委領導咱們一下得罪了兩個,另外還有一個主管農業的副省長。
要是再算上文山市,還有你上次說的天州市龍什麼的市委書記,再加上我們內部矛盾,放眼望去,咱們已經是遍地敵人了,咱們不能不重視。”
又感慨道:“咱倆也算創造了記錄,短短兩個多月,差不多把漢江上上下下得罪個遍。”
祁同偉淡然一笑,“想乾事哪有不得罪人的,我們不屬於本地乾部,能獲取的支持力度不會太大,即便做利益交換,也會吃虧,不如寸步不讓,專心乾事。”
何安下意見不同,“再能乾事,有人給你一句話就抹了,怎麼乾?
舉個例子,就說易學習吧,當年那些事,多少人知道,卻沒人為他出頭,白白在下麵蹉跎這些年,要不然現在正廳的資曆也熬的差不多了。
再反觀那個李達康,他被趙立春一句話保住,現在都是常務副市長了,上次我還聽說,準備給他再加加擔子,要不是被我父親和省委副書記給壓了下來,就已經上去了。
再說說你吧,你要是上麵沒人給你表功績,講成績,乾再多那都是領導的,你最多隻能算大頭兵。”
祁同偉笑了笑,“安下,你怎麼這麼悲觀了。”
“我悲觀了嗎?”何安下玩笑道:“不是,同偉同誌,我是在給你這個年輕乾部傳授經驗,你要擺正態度。”
祁同偉說:“你說的這個經驗我認同,但咱們的成績漢江省委沒人能抹殺掉。”
何安下問:“怎麼說?”
祁同偉摸出煙給何安下讓了一支,點燃道:“你要考慮北山的情況特殊性,這裡有國家戰略性的鋼鐵產業,一點風吹草動就能直達天聽,他們想隱瞞咱們的成績不太可能。
再說了,不是還有你這位漢東太子,你爸難道還能讓你在這沉船。”
何安下笑道:“你這家夥,看的倒挺清楚,但是咱們還是要謹小慎微一點,不要成為全民公敵,三人成虎這個道理咱們不能不知道,一個人說沒人信,多幾個人說,那上麵就不得不信了。”
祁同偉彈了彈煙灰說:“你說的這種情況我看也很好解釋,這是一種排外行為。
這種行為在咱們華夏是有曆史的,一個村排斥另一個村的人,一個市排斥另外一個市的人,一個省排斥另一個省的人。
咱們現在就是掉進了這個曆史行為中,無法控製。
要是他真偏聽偏信,站在他們漢江乾部那頭,來排斥我們,找咱們麻煩,咱們也沒辦法,無論應不應對,放不放低姿態都是沒有用的。”
何安下嗯了一聲,“這倒是,不過咱們也要占著理,有理他想找麻煩也不容易,畢竟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祁同偉奇怪道:“安下,少見你這麼重視一位領導乾部,之前的趙安邦你都不在意,怎麼這位副書記你卻上了心。”
何安下說:“那你是不了解他,咱們這位副書記可是很講原則講底線的,起碼表麵是。對待這樣的領導,咱們也要講原則,講底線,在規則內和他對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