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繼元點了點頭,說“海濤同誌說的很對啊,評判一個人,怎麼能根據他的親屬,朋友,師友來評估,這不亂了套了嗎。
好了,這些都扯遠了,咱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對侯亮平,對瓦衣鄉是怎麼個處理方案,大家一起商量個章程吧。”
眾人都看向趙立春,趙立春自知這次板子是躲不過了,想了想,沉聲說“我就不說了,親屬避嫌嘛。”
韓明說“給侯亮平警告,記過吧。”
何繼元眼中閃過一絲譏諷,這豈不是真的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了?
警告記過聽起來嚴重,其實影響都是很短暫的,也就是短期內不能提拔之類的。
侯亮平剛下江昌才半年,一年半載也不可能提拔,所以在這個時間差內,基本就等於沒處罰。
“警告記過?韓明同誌,恐怕有些不能服眾吧,現在咱們還不知道這些信件寄到哪些地方了,要是隻在咱們省裡,那警告記過我沒意見。
要是傳到京城,給中央知道,發生這麼嚴重的問題,咱們大動乾戈的開了次會,結果隻警告記過。
傳出去還以為我們省裡包庇,默認這種行為,到時候其他地方還不得爭相模仿?”
龍海濤接上來,“我也是這個意見,咱們不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對這種行為,一定要刹住,組織少數民族同胞賣淫,簡直聞所未聞,傳出去還不知道對咱們漢東造成多大的影響。”
趙立春知道在劫難逃,反而坦蕩的接受懲罰,於是主動加碼,道“安下同誌,海濤同誌說的很對啊,咱們不能因為負責的是我女婿,就手下留情。
該嚴厲處罰,還得嚴厲處罰,否則怎麼能起到警示作用呢。
我提議啊,把侯亮平撤職查辦,至於瓦衣鄉也要徹底整頓整頓。”
韓明嚴肅批評道“法理不外乎人情,立春同誌,以身作則也不是這樣做的,一個監管不力,就撤職查辦,這也太嚴厲了吧,我反對。”又看向紀委書記龍海濤,“海濤同誌,你是紀委書記,按照你們紀委的意見,正常應該怎麼處理。”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將主動權拿了回去,龍海濤順著話說,“這事不好說,主要看咱們這位同誌有沒有參與進來。
要是按照一般的領導職責,記過也差不多了,但是畢竟涉及到少數同胞們,不嚴肅處理肯定不行,起碼已經不適合再待在縣委副書記的位置上了。
不如讓這位同誌到我們紀委來吧,韓書記不是說他是政法高材生嗎,不如讓他回歸專業,這樣也算是保護他了。”
組織部長蘭延宏也上來補刀,正義秉然道“我看行,這樣都有一個交代。
既作出了處罰,也保護了同誌。
而且我聽說這位同誌在政法工作還是一把好手哩。
無論是在京州的檢察口,還是在河口縣擔任反貪局局長,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的。
咱們不能任由這位優秀的同誌栽在不查的名頭上,該保還是要保嘛。”
這叫什麼保,一個大縣縣委副書記,和政法口工作哪個前途遠大,大家心知肚明。
從縣委副書記乾出成績後,就能在黨委職務上來回跳動,含權量高不說,還能參與地方決策,培養全局意識。
而政法工作,在省裡到頂也就是省檢察院檢察長,省法院院長,還有政法委書記之類的,能爬上省委副書記都算燒高香了。
這基本等於一個上限了,再想上,就得往最高檢,最高院跳了,到這些位置上競爭副部,難度成幾何增加。
雖然不甘心,趙立春卻也隻能咬著牙感謝,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延宏同誌,感謝你對亮平的認可,能讓他乾回本職工作也不錯,起碼也能多出成績,少犯錯。”
蘭延宏擺了擺手,惋惜道“我也不想讓一個政法人才就此沉淪,隻希望趙省長您彆怪罪於我就心滿意足了,感謝可擔當不起。”
侯亮平塊塊上的政治生涯再次被定格了。
接下來,幾人又討論了一下取締瓦衣鄉後麵兩個村的特色園以及相關人員處理工作。
對於投資的那些老板們,考慮到瓦衣族人有自願的傾向在,隻罰款,不追責。
而對於相關乾部,趙立春卻有著不同意見。
“這沒什麼好說的,市裡誡勉談話,縣裡問責,鄉黨委一二把手及相關人員全部撤職。”
龍海濤提出反對意見,“立春省長,咱們不能搞株連嘛,據我們調查所知,這裡麵涉及到瓦衣鄉賣淫的兩個村,主要責任人還是該鄉鄉長。
這位鄉長是直接向侯亮平同誌負責的。
而鄉黨委書記及其他一些同誌並沒有參與進來,甚至沒有說話權,我看對這些同誌,咱們也要保一保啊。
不能連侯亮平同誌都能保,卻不保這些沒參與的乾部們,到時候下麵同誌會怎麼看咱們省委?”
何繼元點了點頭。“對,立春同誌,這也是對省委和你的名聲考慮。
到時候人家就得罵咱們省委隻保自己親屬,卻拿其他人承擔責任,這可不行。
我看這樣,鄉長免職,主管的副鄉長開除公職,黨籍,其他人員,就都算了吧,記過處分吧。
另外,我得提醒一下,那個鄉黨委書記是咱們的祁同偉同誌留下來,專門用於解決瓦衣鄉的問題的,要是把這位被委於重任的同誌給拿下去,瓦衣鄉問題還得複雜化。
不如留著戴罪立功,要是乾不出成績,咱們再作處理也不遲。”
一聽這位鄉黨委書記還有這淵源,趙立春也不好再多說,他還指望祁同偉能回來,拿下對方的人,還不得讓對方心生嫌隙。
再說了,一個小小的鄉黨委書記,他還沒心情一而再的針對,他隻不過想讓更多人承擔,等以後侯亮平複出,批判的聲音能小一點。
“既然繼元同誌都這樣說了,那就這樣吧,我沒意見。”趙立春妥協道。
這次他的威信算是大打折扣了,自己女婿都沒保住,可以預見常委會那些牆頭草又該調轉風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