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湯喝完了,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不再適合畫圖。
黎允煙將桌麵上的紙張都收拾好,將那張千秋樓的設計稿,還給了裴長庚。
“裴爺,設計稿還你,我明天再同你借!”
“嗯。”
裴長庚收回了設計稿,對她微微頷首。
這是送客之意。
黎允煙沒有強留,向他行了一禮,便規矩地走出了屋子。
*
翌日,太陽初升。
裴長庚走出房門,便看見船板上,黎允煙正在練八段錦。
稚嫩的少女,明眸皓齒,雙瞳剪水,渾身散發著一種鐘靈毓秀的靈氣。一頭長發隨意地披散著,隨著她的動作輕晃,陽光落在她的發頂上,照得少女的發絲,散發著鮮活明亮的光澤。
還有那窈窕的身姿......
裴長庚眸色一凜,目光放在了門邊守著的墨痕身上。
墨痕的眼神清澈,見家主看向了自己,便向他彙報道:“家主,黎小公子一大早就起來打拳,屬下見她沒發出什麼聲音,便沒有阻止。”
他想問的,是這個嗎?
裴長庚突然覺得墨痕,其實挺順眼。
將就著用吧!
黎允煙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停下了動作。
“裴爺,晨安!”笑容明媚。
裴長庚臉色溫和,“晨安。”
黎允煙剛剛運動過,臉頰上泛著健康的粉色。
她向他走過來,神色微微有些不安,“裴爺,是不是我的動靜太大,吵到你了?”
“沒有。”裴長庚神色寬容,“我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那就好。”
黎允煙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抬頭笑道,“那裴爺請便!我回房換衣服!”
“嗯。”其實,不必說得這麼仔細。
黎允煙換好衣服,就去了裴長庚的房裡,手的臂彎處,還搭著昨日裴長庚給她的那件披風。
她將披風放在八仙桌旁邊的椅子上,對裴長庚說道:“裴爺,您的這件披風,我恐怕還得再借上一陣,等以後再還你,好不好?”
她說到最後時,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女兒家的嬌柔,她卻渾然未覺。
裴長庚點頭,神色之間儘是寬和縱容。
這才發現,她今日,並未束冠。
黎允煙發現他看著自己的頭發,臉頰紅了紅。
摸著馬尾辮上的發帶說道:“瑤珠不在,我不會梳頭,就隨便應付了一下!”
說完又很認真地問他,“裴爺,我這樣很醜嗎?”
裴長庚無聲地笑了一下,小姑娘,總是愛美的。
他看著她即使隨意紮著頭發,也掩蓋不了的傾城之姿,搖了搖頭。
“不醜。”
“那就好!”
她鬆了一口氣似地,雙手托著自己的臉,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還沒笑完,臉就僵住了。
她突然杏眸微張,想起來自己是個男人,倏地將手放下,小臉板得一本正經。
聲音粗獷:“咳!其實醜不醜的,完全無所謂!我隻是怕萬一太難看,會汙了裴爺的眼!哈哈哈哈哈!!”
裴長庚眼中的笑意更甚。
小姑娘若是覺得,自己扮成個男人,心裡就會感到安心一些。那麼就讓她,一直這樣扮下去,又有何妨?
黎允煙繼續昨日未完成的工作,開始磨墨、畫圖。
裴長庚則開始處理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