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於逢深藏在家中,她本就忐忑不安。聽多了見月的那些話之後,更是心急如焚,整日胡思亂想,夜夜做噩夢。
眼看翻過了年,就即將迎來科考,她必須趁於逢深還在書院的時候,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已經娶妻生子!
那些想要嫁女的人家,都彆打她相公的主意!
此次前來,珍娘便是抱著,將此事鬨得儘人皆知的決心!
不過就是丟一點麵子,這有什麼可怕的?她在家鄉的時候,天天跟街坊吵架,日子不還是一樣,過得順風順水?
講堂裡喧鬨如街市。
黎時章見眼下的這個情形,講堂的學子們是沒心思聽講了,隻能沉著臉,讓小廝將那婦人領進來。
不多時,那婦人和孩子,已被帶到講堂之外。
她衣著鮮亮,上身一件桃紅色的上襦,下穿杏黃色綾裙,配同色褙子,頭上戴著一金一銀兩根簪子。
一個兩三歲大的小男孩,緊緊牽著她的衣角,怯生生的。
“這婦人好生大膽,竟敢來書院鬨事。”有人小聲嘀咕道。
這時,黎時章走了出來,一臉威嚴:“你是哪裡來的婦人?有事便上衙門公堂,為何要來書院告狀?”
珍娘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我夫君在這書院裡讀書,今日出門之前咳嗽了兩聲,我擔心他在書院裡缺醫少藥的,便親自送了藥湯過來,想讓夫君趁熱喝下,以免延誤了病情。”
她抬了抬手中的食盒,以表示自己說的是實情。
這話,與她在書院前說的內容,大相徑庭!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傳話的小廝微驚,若是這婦人剛才是這樣的一番說辭,他是決計不會打擾山長的集眾授課日,貿貿然進來通報的!
小廝正想出來分辯兩句,便聽到了一聲響亮的痛呼聲。
轉過了頭去。
話說於逢深,剛一見到二人的臉,就心中大驚!
他不知道珍娘突然發了什麼失心瘋,竟然敢找來這裡!這要是傳出去,他苦心經營的形象,就全毀了!
他此刻慶幸自己的位置是在角落,努力低下頭,不讓珍娘看見自己。
黎允煙一直注意著於逢深的一舉一動,瞥見他縮頭烏龜似的樣子,心中冷笑。
下一刻,於逢深突覺腹痛難當。
這痛感極難忍耐,痛得像是整個腸子,被人生生扯出去一般。
當即痛得他大叫了起來!
這痛感僅有短短一瞬,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於逢深麵露驚恐,此時想要轉身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珍娘已經看到了他。
黎時章本在問這個婦人話,卻沒想到於逢深突然大叫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他皺眉望過去,這個昔日愛徒,今日為何會突然堂上失儀?
珍娘看到於逢深後,眼睛一亮,卻看到於逢深一臉冷漠,眼裡含著警告之意。
珍娘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輕輕拉了一下兒子,“小峰,快去找爹爹!”
於逢深雖然對珍娘有所嫌棄,但是對小峰這個唯一的兒子,卻是極好的。
是以小峰並不怕他。
小峰看見自己的爹爹後,果然放開了自己娘親的衣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眾人隨著小兒的腳步避讓,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天真的孩童,十分順利地撲到了自家爹爹的腳邊,摟著他的大腿,聲音軟嫩清亮。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