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覺得那女聲有些熟悉，不過隻是不成調的音節，聽不出具體。
後來又等得有些火急火燎，站立不安。
終於等到陛下出言叫水，下人們進進出出，他在門外連頭也不敢抬。
等他被陛下傳喚進去時，已經是午時了。
他進去後，便立刻下跪，“屬下周自彰，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陛下。”
周自彰抬眼，便見到陛下穿著一身明黃的寢衣，正細心地將床幔的縫隙攏好。
也不知裡麵是何等絕色佳人，能得到陛下如此的寵愛？
將床幔攏好後，他才慢慢踱步到太師椅，坐了下來。
“周自彰？”威嚴的聲音傳來。
“屬下在！”
“你求見朕，所為何事？”
周自彰早已準備好兩套說辭。
若是陛下主動要為他封官送恩，他便大大方方接受；但若是陛下比較委婉，他也有委婉的一套說辭。
便立刻跪下，哭喊道：“陛下！屬下終於見到你了！屬下這兩年，過得好苦啊！”
“兩年？”
君無燚皺眉，“你不是才失蹤了幾個月？何來兩年一說？”
“啊？”
周自彰萬萬沒有想到，他精心準備的說辭，竟然在頭一句就卡住了。
不是兩年嗎？
他好不容易在外麵混了兩年日子，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和寧麗丹一起裝作要飯的樣子回來的！
不過陛下是天子，他說幾個月，就是幾個月吧！
無傷大雅！
他繼續哭喊：“陛下！屬下過得好苦！當初屬下將敵軍誘往彆處，雖僥幸逃脫，受了一身的傷。”
“好不容易將傷養好，卻被大夫告知傷了根本，以後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子嗣！”
“我想要回周家，卻又在途中遇到山匪，將一身財物給劫了個乾淨！身無分文，最後不得不一路乞討回家！”
“屬下如今什麼都沒有了，真是無顏再見周家的列祖列宗啊！”
君無燚聽到帳中的黎允煙，傳來一聲輕笑，知她已經看完了密函，也定是覺得，周自彰的哭訴過於浮誇。
畢竟他的底細如何，他早已讓人調查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要讓煙煙知道，她之前名義上的丈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君無燚很有耐心地，等周自彰哭訴完他的遭遇。
而後他卻問起他另外一件事：“周自彰，朕記得，你之前有一個妻子。”
周自彰不知陛下為何會問他這事，一五一十答了，“是的陛下，屬下之前有一個童養媳，不過她已經死了。”
“哦？”
“你這麼說，朕倒是想起來了。當時朕感念你的救命之恩，親自來到周家告訴周家人，你為救駕身死的消息。朕記得你的前妻，當時便一頭撞在你的空棺木上殉了節，是也不是？”
“是。”周自彰也是回來後才聽說的，還知道黎允煙因此得了個“貞潔牌坊”，頭一次覺得她還算有點用。
“那既然如此...”
君無燚的眼神掃向他，“周家有如此的貞節烈婦，想必周家會對她的殉節心存感激，你也會被她的癡心感動，儘一儘丈夫的職責吧？”
丈夫的職責？
周自彰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君無燚。
“屬下愚鈍，還望陛下解惑。”
“嗬。”君無燚冷笑一聲，“一個女子為了你，連死也願意，你聽到她為你殉節之後，有沒有心懷歉意，為她守喪三年的打算？”
“陛下？”周自彰有些懵，拱手，“陛下身居高位，可能對民間的傳統不太清楚。女子喪夫，確實需要為男人守節；可是男子喪妻，卻是不需要為女子守節的。”
君無燚點點頭，“原來如此。所以你對她的死，沒有感覺到半分悲痛？”
周自彰以為陛下是要跟他拉家常，以拉近二人的情分。
他心中暗自得意，歎了一聲，“陛下有所不知，她是家中為屬下買的童養媳，是衝喜用的！屬下對她，並無半分情分可言，對於她的死，屬下隻能說，十分遺憾。”
隻覺遺憾，沒有心痛。
說不定這遺憾，也隻是在他麵前，硬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