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蕊邊剝邊說:“這荔枝是駙馬特地讓人快馬加鞭,從嶺南送來的。說是荔枝剛從樹上摘下來,就到了馬上。途中累死了好幾匹馬,到了京城時,荔枝上的柄都還是新鮮的!”
這幾個月下來,公主府裡的人,都清楚公主與駙馬十分恩愛、情比金堅,對祁澤謙的印象,也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再加上她們也不太懂政事,不管駙馬是哪個家族的人,隻知道駙馬對公主好,那便是一個好駙馬!
知道公主喜歡聽,清荷也附和道:“還有公主喜歡的南街上那家的梨花水晶糕,駙馬每日都親自去排隊給公主買,回到府裡時,糕點都還是熱的!”
黎允煙嘴角噙著笑意,聽著她倆吹。
"這算什麼!"
清蕊捧著翡翠冰盤笑出聲,"昨兒西跨院廊下,突然多出十二架西域貢的胡商走馬燈!那燈本是要敬獻給祁家老爺賀壽的,不料竟被駙馬給截了胡,送到了咱們府裡來!"
"還有還有!駙馬開了祁家老庫,竟把前朝韓思子的《百駿圖》真跡拿過來了..."
聽著她們的話,黎允煙笑著搖了搖頭。
想著祁澤謙像是進貨似地,天天往公主府裡搬東西,就覺得好笑。
南海三尺高的血珊瑚、青州進貢的鎏金長命鎖、成堆的和田籽玉雕、用整塊青玉雕成的安胎瑞獸。首飾布匹,更是多到放都放不下......
整匹月光錦鋪展開來,圖上的墨色駿馬,竟是用祁家祖傳的瑟瑟石磨粉所繪,在流轉天光中嘶鳴欲出。
還有他那天,單膝抵著暖玉磚,將比拳頭還大的夜明珠放在她的腹前。
瑩瑩光芒映襯著他頂頂英俊的臉,玩笑似地道:"在庫裡翻出幾顆隋侯珠,到時給咱們孩兒當抓周玩物!"
祁澤謙最近好似做了許多事,怕影響到黎允煙養胎,都沒有同她說起過朝堂之事。
但黎允煙知道,他在很努力地,與自己的生父爭奪祁家的話語權。
今天是祁煜禮的壽辰,也不知祁澤謙,會不會被為難?
*
祁家。
寅時三刻,祁府九重朱門次第而開,昆侖奴手持纏枝牡丹鎏金挑杆,將八百盞龜茲琉璃燈逐次點亮。
中庭千年紫檀木雕的《八仙過海》插屏前,禮部特賜的九尺高和田玉壽星捧桃像泛著冷光,與回廊下懸掛的二百八十對錯金銘文青銅編鐘交映成輝。
巳正時分,太常寺少卿正捧著聖旨唱禮:"...賜西域於闐國貢龍涎香十匣,渤海國赤玉磬十二方..."
禮單尾音淹沒在驟然響起的《秦王破陣樂》中——竟是祁府將陛下去歲賞的八百府兵充作樂工,玄甲映著金絲楠木柱上未乾的黑漆,震得梁間"世家之首"禦匾微微發顫。
"父親安好。"
祁澤謙穿著一身魚肚白織金錦服,袖口鑲絳紫滾邊,拱手向祁煜禮行禮。
腰間新製的玄蛇銜月蹀躞帶劃過青磚,露出祁氏家族的暗紋。
祁澤謙現在穿的衣服,都是黎允煙按照自己的喜好給他配的,將他頎長優雅的體態儘顯,襯得他更加麵若冠玉,矜貴逼人。
祁煜禮坐在高位上,頷首受禮。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翅膀硬了的兒子,心中愛恨交織。
想要開口說的話,被隨後湧來的宗親賀壽聲打斷。
祁澤謙行完禮後,再去女眷那邊,對著祁母行了禮,便回來自在地坐下了。
未初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