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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懷著不解,披著春日的晚霞,往郊野邊上走去,試圖找到破解之法。
經過他縝密的思考與分析,他確信二世交給他的這個任務,是一個沒有經過秦二世大腦分析的任務。
在完全想不出辦法的時候,陳平也很憤怒,甚至泄氣,灰心喪氣到了極點。
他懷疑這是秦二世妒忌他的絕世容顏,所以故意給他這種亂七八糟的任務;又或者,當初那個太子做了皇帝,立刻驕傲地找不到北,所以不知道自己下達了什麼決定。
隻是這樣離譜的猜想,更讓陳平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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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萬物生發,飛蟲鳥雀、蜜蜂、都在花園裡活躍起來。
宮女們看到這樣絢麗的花朵,有的忙裡偷閒就去花園裡采摘花朵,給自己裝飾。
花園裡吵吵嚷嚷,人聲、鳥叫、蜂鳴、蟲響……接連不斷。
最近,鹹陽宮又多了一位紅人――夏侯嬰。
他在皇帝繼位後,被順理成章地提拔為中車府令。
最近,皇帝又給了他全新的差事,負責掌管皇帝出行軍隊。
這相當於分去了太仆的一部分職責。
很多人都以為太仆不得皇帝心意,對此議論紛紛。
自從先皇後和始皇帝先後離開這皇宮,沒人請巫醫,沒人整修仙。
從前烏煙瘴氣的皇宮一下子變的過於正常,整個皇宮莫名進入一種安靜的狀態。
大家竟然覺得太過平淡正常的生活無聊。
自然地,在這個檔口,來點風吹草動的小事,都值得大家熱議。
夏侯嬰,在過去他隻是一個很低調的官差罷了。
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在意這樣的人,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忽然一夕之間得到了皇帝的信任,給他更多的權力。
從此不僅僅掌管皇帝出行的車馬,還能負責出行車隊,開始滲透進入了皇帝的保衛防禦係統,這意味著夏侯嬰有了光明的前途。
宮中那些常侍見到夏侯嬰都要彎腰作揖,明明他們的品級比夏侯嬰高,但是架不住實權在手來的更厲害。
當然,更多的也是眼紅。
夏侯嬰不過是路過章台宮,遇到扶蘇身邊的一個常侍,這位常侍也算是有些功夫在身,本來以為自己能調職做個官差當當,趁著年紀大,能混個宮廷朗衛侍衛長。
到時候,好把自己的兒子也給介紹進來。
結果他每天兢兢業業乾活,而夏侯嬰就因為開車穩當,被皇帝歡喜,叫過去問了幾句話,他就升職了。
所以常侍在看到了夏侯嬰路過,先是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夏侯嬰其實知道皇帝在想什麼,隻是這個人心思深,嘴巴嚴,到現在都沒把這些事情告訴他的妻子兒子。
夏侯嬰按理說位置高,但是他也知道皇帝身邊近侍那些貓膩,這一天天給皇帝洗腳丫的人隨便說幾句話,能害死一個家族。
所以夏侯嬰就學著那些高位者見到他的模樣,給這位常侍作揖,“拜見常侍。”
常侍那自然是笑嗬嗬地,心想這家夥倒也是識趣。
不過常侍可是心有不滿。
“夏侯府令,五年連升六級。有陛下對你的這份榮寵,今天雖然還是中車府令,指不定明天就是大夫,之後就成為九卿了。”
常侍拍著夏侯嬰的肩膀,眼睛都猩紅了。
旋即一群人跟著哈哈大笑。
“是啊,聽說這養馬的最是有一套,怎麼順毛,怎麼讓馬高興。以後您發達了,可彆忘了我們。”
夏侯嬰自然察覺出這些人對他沒有好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隻是表麵上卻很平靜。
聽著字麵意思,這幫人是擔心自己以後騰達了不提拔他們,這話說得頗有些奇怪,我們不是舊識、更不是一個團隊的人。
不管怎麼樣,頗有些單純的夏侯嬰,這個時候已經陷入了他們的詭計。
幾人圍著夏侯嬰一個個笑得麵色赤紅。
夏侯嬰還要厚著臉皮,強行討好這幾個人,“哪裡的話,夏侯嬰日後還要仰仗諸位呢。請諸位常侍日後在陛下麵前為我多多美言。”
這些人聽了話,一時間像是目睹了母豬上樹一般,猛地大笑起來。
夏侯嬰頓時就臉色發青了,但是這才是這幾個常侍想要從夏侯嬰臉上看到的神色。
幾人對著夏侯嬰那是毫不留情地說,“就你這樣的鄉野匹夫,能夠成為陛下的中車府令,那已經是耗光了你祖上不知道幾輩子的運氣,居然厚顏無恥地還敢想著往上爬。”
“上卿,那是蒙氏、馮氏、王氏這樣的大家族子弟才能做的。”
“就你,一個養馬的。在宮裡做事也都五年了,怎麼一點記性也不長。”
“長得沒有尚書令風流,更不要說讀過書,聽說你連我們秦國的文字都會寫錯。就你這樣的人,還做太仆,真是笑話。”
“出身比草還要卑賤,可是心比天還要高。做了中車府令,不在殿後待命,居然還大搖大擺從殿前經過,唯恐沒有機會再接近陛下嗎?”
其他常侍聞言,也走過來看熱鬨。他們筆直地站在一邊,像是鹹陽附近王陵裡的那樣鬼樹,幽森地排成一排。
不論風吹雨打,它們始終站立在那裡,不說話、不動氣,安安靜靜地觀望。
夏侯嬰受了這般大的氣,大家都以為他會當場發怒之類的。
可是他沒有,他低頭沉默良久,神色竟然沒有一點變化。
“常侍和諸位為我這樣的小人勞動唇舌,想必也累了。今日是我夏侯嬰不是。夏侯嬰多謝常侍提點之恩。”
旋即夏侯嬰對著刁難他的常侍和屬官再度露出了討好諂媚的笑容。
隨後夏侯嬰從容地從章台宮殿門前走過,原來他隻是來按照之前的約定來取墨閣裡新配好的馬鞍、馬鐙這些騎馬護具。
但是,他從頭至尾,都沒有對刻意刁難他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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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到護具之後,他就從容微笑著離開了。
等到了馬場,跟著他一同過來的屬吏,原本臉色鐵青地跟著走了一路,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又遇到不好惹的主兒,再被人莫名其妙責罵。
結果等到了馬場,這屬吏忍不住說,“府令,您也太老實厚道了。他們明擺著就是故意欺負辱罵您,可是您卻表現得雲淡風輕一般,全然不在意。好像不關您的事。”
“您是真不生氣,還是假不生氣啊?”
夏侯嬰無奈地望著這個鹹陽本地戶口的跑腿,“你猜?”
屬吏自然更加好奇,但是他也隻能遠遠地望著夏侯嬰。
畢竟親眼看到夏侯嬰的表現後,屬吏莫名感到自己和他的長官之間有著相當大的差距,他現在開始莫名對夏侯嬰心懷敬畏起來。
要是這種事情擱在他身上,他恐怕都要反天了。
夏侯嬰倒是去忙活了,但是這小吏的嘴那是自己管不住,到處給人說夏侯嬰麵對他人的有意刁難和侮辱,是如何做到寵辱不驚的。
夏侯嬰為此甚至想要懲罰他的隨吏,這才讓他把嘴巴給閉上。
漸漸地,夏侯嬰也給自己在宮中積累了一些人氣。
隻是這些人嘲諷詆毀夏侯嬰的出身太過低級,根本不配做九卿的話,卻像是一根根尖刺,狠狠地紮在了夏侯嬰的心頭。
當天幕上出現晚霞,望著太陽在天邊渲染出的五彩斑斕的瑰麗景象,條條逶迤的雲朵不斷拉長自己的身體,幻化出一個純情少女正躺在高山座椅之後梳理秀發的景象。
望著此情此景,夏侯嬰不禁回憶起了自己的故鄉,也回憶著沛縣。
白天經曆了刁難之後,他沒有半點動容;但是在看到太陽落山,想到故鄉和少時有年輕力壯的父母庇護的自己,夏侯嬰的眼角處這才淌了兩行清淚下來。
但其實,夏侯嬰並沒有悲傷的感受。
過去在鄉野之地,他受的委屈不可能比今天的程度更輕,而且他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怎麼會哭呢。
當眼淚莫名的湧出來時,夏侯嬰自己也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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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永遠還是那個太陽,東升西落。
天始終還是那個天,亙古不變。
人也始終是這樣的人,不管經曆多久,都是這副樣子。
鹹陽宮換了主人能怎麼樣,人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
但是經曆了這件事,夏侯嬰忽然覺得,他的人生應當做點什麼事情出來,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也知道,庶民也是能夠成為上卿的。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就像是……姚賈。
對啊,姚賈。那一瞬間,夏侯嬰忽然理解了,為什麼姚賈作為一個貪婪的臣子,可是他死去之後,卻有無數生活在底層的人始終銘記他,為他的經曆感到惋惜、甚至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