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用等到明天,就有人踏著月色來找她了。
蘇牧青推門而入的時候,宋時悅正在心裡盤算著怎麼揭穿他的真麵目。
她暗下決心,到時候,一定不給他留任何情麵。
然而,當她不期然對上那雙眼眸時,卻將一切都忘了。
“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宋時悅看到那雙閃著亮光的眼睛不加一絲掩飾地掃向自己,隨後毫不避諱地朝床邊走過來。
蘇牧青身上莫名的威壓讓她不由得心頭一跳,把薄被往身上扯了扯,目光遊離不定,不知該看向何處。
蘇牧青卻沒有在意這些小節,他隻看到桌上的飯菜一口未動,忍不住皺眉。
“肚子還疼嗎?寶晴給你上過藥了嗎?”
他邊說邊要掀宋時悅的被子去看,卻被她攔住了。
“誰跟你這麼熟了,你倒是不擺主子的架子。”
宋時悅嘴上強著,頭卻低下去。
因為蘇牧青已經毫不客氣地坐在床沿,正對著她,眼睛緊盯著她的臉探究,看她是不是還那麼難受。
以前,他看不見,宋時悅在他身邊,倒不覺得有什麼。
因為在她看來,蘇牧青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人,除了嘴巴毒,偶爾放個狠話,也沒有什麼攻擊力,反正他自己就會時不時的自我殘害。
可現在,他恢複視力了,那眼裡的壓迫,探究,喜怒等一切情緒,都讓人無法忽視了。
他的靠近,讓宋時悅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妥。
他不再是一個行動受掣的病人了,而是一個男人,帶著陌生和未知的男人。
在這樣的夜裡,被這樣看不到底的目光緊鎖著,宋時悅覺得局促的很。
“在大功臣麵前,我有什麼架子可擺的?”蘇牧青像是沒有注意到宋時悅的窘迫。
他起身把桌上的飯菜端過來,挪過一個凳子放在身邊,端起碗裡的稀粥就舀了一勺送到宋時悅嘴邊,抬眼示意她張嘴。
他倒是動作嫻熟,神態自然,仿佛已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可這樣的舉動,倒讓宋時悅嚇了一跳。
她身子往後靠了一下,飛速看了一眼門口,才知道他進門時就隨手將房門關上了。
“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能吃。”聲音聽起來正常,卻不能深究。
她不張嘴,反而伸出手,想要從他手裡接過勺子和飯碗。
可那拿著勺子的手也往後靈活一閃,躲過她的手,隨後又重新倔強地遞到她的嘴邊。
“吃飯。”
蘇牧青瞅準了她,不準她再亂動。
“我自己會吃。”
“你身上有傷,我來喂你。
“我自己能吃,你給我勺子。”
“不用,我來。”
聽起來無所謂的樣子,好像這並不是一件很親密的事,他對此也並不是很在意。
隻不過是假裝。
兩人推辭的功夫,已經來回躲閃了幾個回合。
蘇牧青的好脾氣似乎要耗儘了。
強種,他心裡也不住地忐忑,他可是第一次對著一個女子,這樣獻殷勤。
如果宋時悅今天執意要拒絕,他發誓,絕不會再做第二次。
某人的眼裡已經有些慍色,仍是強壓著,把飯碗高高端起,遠遠放在宋時悅夠不到的地方,聲音也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