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下辯，被皚皚白雪籠罩。
縣衙內孫肇睡不安穩，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推開臥室的門，寒冷的大風呼嘯著衝入屋內。漫天的大雪旋轉著飄落在院內。
渾身打個哆嗦，困意全無。
自從賈龍把下辯交給他，他是夜夜都不敢睡好。巴蜀兵什麼德行，他可太清楚了。但凡能偷懶絕對不去費勁做事。
今日臘月二十九，又是大雪不斷，想必城牆上隻有幾隊人馬在巡邏吧！
來到大堂，把副將喊來。
揉著惺忪的睡眼，副將心裡把孫肇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一遍。
大半夜不睡覺，天天折騰人。將士們是怨聲載道，再這樣下去是要兵變的。
“將軍，請問招我前來，是有何事？”
跪坐在主位上，攏攏身上的衣服，防止寒風刮入衣服內。精神萎靡的副將讓孫肇非常不滿。
怎麼，一點點小雪，都讓你如此頹廢了，那大事還怎麼放心交給你！想歸想，話不能說這麼白。
“嗯，有點事。城池的防守工作，是誰在負責，派了多少人在守城巡邏？”
心裡又是一陣唾罵，副將硬著頭皮說：“稟將軍。最近將士們日夜操勞，人人疲憊。如此天氣要是再讓他們出營，恐怕……”
話沒說完，然而孫肇明白副將的意思。
氣得他抓起案幾上的酒杯砸了過去，冷聲道：“怎麼，隻有他們累，難道我不累？自從受大將軍令以來，我一日兩餐都沒好好吃過，夜夜幾乎沒睡覺。我都沒說苦累，你們說個什麼，要是城池出點問題，你擔待得起？”
青銅酒杯砸在副將頭上，頓時血流如注，副將不敢用手擦，隻能拱手再次勸諫：“將軍，不是將士們喊苦喊累，實在是這半個月以來，他們沒消停過。白天冒著嚴寒巡查周邊，夜裡輪流守夜。大家心裡的怒氣已然達到臨界點，要是在如此天氣，讓他們再去守夜，他們必然叛亂，還請將軍三思。”
騰的一聲，孫肇站起來，兩眼瞪得如銅鈴，臉色陰沉，走到副將身前。
“照你的說法，是我不懂得體恤屬下，才導致如此情況？”
鮮血滴落在兩人腳旁，副將沉默不語。
“你們一個個的，隻覺得自己委屈，可曾替本將想過！如此重任壓在我的肩上，我豈能有半分鬆懈！”
一陣狂風卷著雪花吹入堂內，凍得孫肇裹緊身上的大皮襖。
“既然你可憐將士們，也不能顯得我不通人情。這樣吧，你帶著你的本部去城牆上守城。”
聞聽此言，副將沒發一言，拱手退下。
走到門口，副將把凍僵的手揣入麻布做的棉衣裡。一頭紮進漫天大雪中。
“小夥子，冷不冷，能撐住不能？”
見一名士兵被風吹開棉衣，走在隊列中的關羽，上前一步給他裹緊，拍拍他的肩膀，迎著風吃一口雪，大聲詢問。
士兵臉凍得僵硬，眯著眼迎著風，朗聲答：“不冷！”
“大家努努力，等到了下辯，我親自請大家吃羊肉。”
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裡來回走動，關羽鼓勵著身邊的將士們。
眾人聞言裹緊身上的棉衣，背著環首刀，速度又快了幾分。
“將軍，披上皮襖吧，天冷！”
拿著狼皮製作的皮大衣，成公英追上關羽，想給他披上。
接過大衣，關羽眯著眼望著灰茫茫的雪夜，出聲道：“我不冷！走！”
隨手把皮大衣披到身邊的將士身上，一把按住要脫大衣的將士，關羽說：“穿著！”
不敢流淚，怕凍住眼淚，將士把感激表現在行動上，悶著頭往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