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瘦伶仃的腕,卻被他再度攥入掌心,他抓著不肯放鬆,血的氣味很新鮮,分明就是才割傷不久。
喉結滾動,理智終於回來一些,他有些艱難地問:
“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告訴陛下,是思念卿好過度做的傻事嗎。”她有點煩了,他的糾纏,“以後都不會了。因為卿好肯定也不想看到我這樣傷害我自己。”
她盯著地上流淌的月色,“天色不早了,陛下請回吧。”
“你似乎很盼望朕走?”
“……如果陛下硬是要留下,臣妾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
她木著一張臉說。
“陛下若是想做那等強迫女子的小人,臣妾也隻能乖乖順從。”
他一哂。
到底是從她身前起開了,繡著金線上的衣袍上有微微的褶皺,他低頭捋平。
身前豁然開朗,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她深吸一口氣,指尖都在發抖。
說不害怕,是假的,她也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無堅不摧。
懷中卻突然一動,有什麼從她懷中掉落出來,擦過裙角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好遠出去。
一個陶罐,蓋子微微打開一個角,尖尖的觸角探出,發出瑩瑩的光。
活著的卻死蟲,又白又胖,像是縮小版的蠶寶寶,隻不過比蠶寶寶顏色純淨,通體如雪般的潔白。
有一隻體態極胖的躍躍欲試,想往陶罐外邊拱,好在那開口窄小,沒能成功,半個身子卡在了那裡。
這細微的聲響自然逃不過謝不歸的耳朵。
他撫著衣上褶皺的手一頓,就要轉過身去。
她突然道:
“陛下真的不記得那個約定了嗎?”
什麼?
芊芊從窗台上下來,看著他眼睛:
“陛下知道我在說什麼。”
話音落下,身後風鈴極配合地,發出“叮”一聲響。
謝不歸臉色一冷。
前一刻她才那般拒絕過,現在卻又來……索吻。
他皺眉:“祝芊芊你吃錯藥了。”
芊芊臉上也有窘迫一閃而過。
卻不得不借此拖延他。由於卻死蟲會發光的特性,他隻要轉身就一定會發現那個陶罐,發現卻死蟲。
到時,必定要以違反宮規為理由來懲治於她,更甚至會連累翠羽。
她微微閉眼,睜開眼時已帶了嘲諷說:
“我道君子重諾,卻原來不是如此,陛下一朝得勢就可以忘記自己說過的話,答應過的事。”
謝不歸“嗤”地冷笑了一聲,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說她簡直不可理喻。
芊芊咬牙,忽地轉身踮腳,一把扯下那紅繩係起的風鈴,握在掌心。
她臉上冒汗,卻必須確保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鈴音一響就……接吻。還要臣妾怎麼提醒陛下。”
見她這般,他竟是微微後退了一步。
芊芊:“……”
男人擰著眉,低垂的眸光難得帶了絲困惑,以及一抹淡淡的思量,落在她身上。
想必他此刻一定是在大腦飛速運轉,分析她的反常行為。
他肯定會猜出她真正的意圖,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芊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因那隻胖胖的卻死蟲,已擠出大半個身子出來,亂舞著足,眼看就要扒拉上那繡著金線的袍。
芊芊手慌得抖了下,不小心碰響了風鈴。嘴上卻淡定:
“陛下這是怕了?”
“叮”的一聲,急促而清脆。
她是那個搖鈴鐺的人。
所以,他要吻她。
月亮高懸天際,皓銀流轉鋪陳,自她頭頂灑落而下。
吹進來的風驀地掀起她的裙裾和長發,讓她整個人,像是在月光下搖曳生姿的藍蓮花。
謝不歸步子一動。
見他總算是朝自己走來,與那裝著卻死蟲的陶罐拉開了距離,芊芊鬆了口氣。
意識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那口氣又倏地提了起來。
男人高大的身子籠罩過來,修長冰冷的手捏起她下巴,俯身便往她唇上吻去。
她卻偏了頭,輕聲說:
“不要吻嘴唇,好嗎。”
不愛一個人,不要吻她的唇。
他一頓,捏在她下巴上的指尖突然用力,讓她感到了一陣刺痛。
“看來戚妃確實很懂什麼是欲擒故縱。”
他笑著,眼底卻沒有多少笑意。
“陛下有被我擒住嗎。”
她順口的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說,她的身子和他的手卻同時僵在了那裡。
他們從前,也常有這樣的對話。
謝不歸性子內斂,平時更是穩重清冷,話很少,除了眼神和行動,以及在床上的時候,她很少能感受到他對她的熱情。
所以她時常會同他調情,說一些甜言蜜語,為的是從他那裡確認那一份,唯她私有的愛意。
……
夫君夫君,今天有被我美麗到嗎。
有被我可愛到嗎。
有被我溫暖到嗎。
……
分明是他在捏著她下巴,在禁錮她的行動,這場遊戲的主導者,卻是她。
她搖鈴鐺,她索吻。
她主動拒絕這一個嘴唇相互貼合的吻。
謝不歸眼神一沉。
忽然就捏著她臉,用力麵向自己,往那蒼白的唇上。
粗暴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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