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長嘮叨了半個時辰,時小寒也走神了半個時辰。
她的神思不知不覺間飄出窗外,飄到了不遠處的飯堂,開始思考“今天中午吃什麼”這個千古難題。
待李院長終於說到“以就是我要講的全部內容”,時小寒才終於回過神來。
看到旁邊的其他學生都在鼓掌,她愣了一秒,然後也跟著“啪啪啪”地拍起手來。
作為一名刀修,時小寒來到書院之後,自然而然選擇了主修刀道課程。
小時候,她是在父親手把手的教導下練武後來到了沂水縣驅魔司衙門做官,便基本是在自家院落裡,照著秘籍自學。
這些年裡,她扔掉了許多雙磨破的繡鞋家中那棵粗壯的梧桐樹樹乾,也被她留下了無數的刀痕。
總之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現在來到書院,要跟十餘個同齡人一起學刀,她感覺頗不習慣。
她心頭總是縈繞著一陣無形的壓力,眼角的餘光總是忍不住朝身邊其他人瞥去,暗暗地與他們較勁。
教他們刀法的,是個身形消瘦的獨臂老頭兒,頭發花白蓬亂,留著絡腮胡子,穿著件滿是補丁的麻布短衫,身散發著一股長時間不洗澡的酸臭味兒。
看去不像是龍門書院的教習,而像是大街邊端著破碗要飯的乞丐。
當然,普通人邋裡邋遢,彆人會覺得他不講衛生、生活習慣糟糕但高手不修邊幅,彆人隻會覺得他有個性。
而除此之外,這個邋遢老頭兒還在自己的衣襟彆了一朵桃紅色的絹花,更是給人一種滑稽可笑的感覺。
不過在場無人敢笑。
雖然這老頭兒沒做自我介紹,在場的很多學生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來曆。
但是能在龍門書院做教習的人,肯定不是等閒之輩。
因此學生們在他麵前,態度都專注而謙恭,絲毫不敢怠慢。
“你們都拔出武器,用你們最擅長的招式,朝我砍一刀,”獨臂老頭兒剛一進屋子,便眯著眼睛環視了一圈在場的學生,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我倒要好好看看,這屆新生會不會比一屆還要差勁。”
一個矮胖少年戰戰兢兢地走前去。
他每往前走一步,身便亮起一道光芒神通、法寶,都在這一瞬間被激活,釋放出了磅礴的能量。
待到他走到獨臂老頭兒麵前的時候,他的身後浮現出一道玄龜虛影,虛影裹挾著磅礴氣勢,宛如滾滾而來的海嘯,令在場的學生們都不禁後退了一步。
“竟然是玄武刀法!”
“沒想到吳將軍家的小公子,居然已經把他們家族的絕學練到了這種程度!”
“……”
有學生在旁邊小聲議論。
聽到他們的話,時小寒雙唇抿成了一條線。
龍門書院確實是權貴子弟和天才修士們的聚集地。
她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不論是天賦、刀法,還是家世、財富,在這裡都是稀鬆平常的。
可是,在看到吳公子這氣勢驚人的一刀後,獨臂老頭兒卻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輕輕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他揮了揮右手。
一把擺放在房屋角落裡的破掃帚忽然飛到他的手中。
他把掃帚橫在身前。
遠遠望去,獨臂老頭兒就像秸稈一般枯瘦,那龐大的玄龜似乎一腳就能踩死他。
但是就在他握住掃帚的一瞬間,玄龜宛如看到了天敵一般,突然一個急刹車,頓在了原地。
緊接著,它化作無數光屑,消失不見了。
而那位吳公子,則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他握在手中的佩刀也“哐啷”一聲掉在地。
他不住地搓手,隻覺得虎口生疼。
“你這刀法練得太浮躁了,”隻聽見獨臂老頭皺著眉頭評價道,“基礎都還沒打紮實,握刀的姿勢都不對,就去折騰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分明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卻喜歡跟街頭優伶一樣玩花活……”
老頭兒以極為尖銳的口吻,絲毫不留情麵地指出了吳公子刀法中存在的一係列問題。
吳公子低著頭,神情格外沮喪。
對於自己剛才的發揮,他自我感覺很不錯,然而沒想到依舊被這個獨臂老頭兒挑出了數十處毛病。
隨後,老頭兒揮了揮手,用冷冰冰的語調道:“下一個!”
吳公子臉色陰沉地回到隊伍中,用手捂著嘴,對身邊的同伴小聲地嘀咕道:“這老頭兒真是的……我知道他很強,至少是個第五、六境的高手,但他有必要這麼欺負我們麼……”
“我隻用了第二境巔峰水平的真元。”
雖然吳公子把聲音壓得很低,但老頭兒依舊把他私下裡這番埋怨的話語聽得一清二楚,並淡淡地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