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剛剛獨立不久,尚未有嚴格的紀律和尊卑等級,再加上趙長纓作為一條糙漢子,一向不拘小節,喜歡跟下屬們稱兄道弟。
因此大燕這朝堂,目前就是個一群反賊組成的草台班子。
大齊使者話音剛落,大廳裡的臣屬們便紛紛東看西看,小聲議論。畢竟大部分都還不知道顧旭已經逃進了大燕境內。
“安靜。”趙長纓抬起手,聲音洪亮道。
然後他望向兩個齊使:“你們繼續說。”
竺秋怡上前一步,照著昭寧公主交給她的台詞,聲稱大燕和大齊一直都是命運與共的整體,二者血濃於水、密不可分,如今的矛盾,不過是出於一點兒誤會罷了。
那個叫顧旭的逆賊,才是勾結鬼怪、屠戮百姓的人族公敵,是大荒真正的禍害。如果不儘快把他逮捕,後果將不堪設想。
大齊朝廷希望燕王能夠放下恩怨,以人族大義為重,先一同合作,將惡賊顧旭正法。
大齊也願意許諾,如果燕王肯答應這一請求,那麼在今後的數年內,雙方和平共處,互不侵犯,甚至可以進行修行資源的貿易往來。
聽到竺秋怡的這番話,大燕臣子們再一次窸窸窣窣地議論起來。
不得不說,對於很多燕人、尤其是親齊派而言,大齊朝廷給出的這些條件無疑觸動了他們的心弦。
他們想要和平,不想打仗。再加上大燕境內相對貧瘠,大齊王朝豐富的物產資源令他們格外向往。
“都給我閉嘴。”趙長纓再次抬起手來,厲聲喝道。
然後他看著麵前的兩個齊使,用冷冰冰的嗓音說:“你們口中所說的‘逆賊’顧旭,現在已經是大燕的賓客。他已效力於我,並受到我的保護。你們視他為奸賊,妄圖對付他,就是不把我這個燕王放在眼裡。”
兩個大齊使者顯然沒料到趙長纓會表現得如此強硬。
大燕臣屬們更想不到自家王上會如此護著一個外人。
不過竺秋怡很快就恢複了澹定。
她抬頭看著趙長纓,平靜地說道:“顧旭那廝陰險狡詐,擅長偽裝,燕王莫要被他的外表所蒙騙了。說不定不久後,他就會背叛大燕,給你們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趙長纓哈哈大笑:“我趙長纓雖是個粗人,但自認為還是有幾分識人的眼力。顧旭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很清楚。
“你們還請回去吧!
“回去如實告訴你們主子,大燕永遠都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賓客。”
竺秋怡深吸一口氣。
趙長纓的態度如此堅決。他顯然不可能把顧旭交出來。
但他們兩人先前在井陘的任務中就已經失利。他們實在不想再一次無功而返。
“既然燕王不願合作,那我們就要自行去調查顧旭的行蹤了。”
竺秋怡一邊說著,一邊取出白色小瓷瓶“追憶”。彩色的煙霧從瓶口冒出來,朝著殿門外飄去,勾勒出一幅幅過去曾發生的、栩栩如生的場景。
“夠了,”趙長纓厲喝道,“你們在我的地盤上調查我的客人,窺竊大燕的機密,也不問問我這個燕王是否同意。”
他話音剛落,竺秋怡和闕巨昌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原地,不得動彈。
他們的真元,也在這一刹那被趙長纓封鎖住了。
竺秋怡皺起眉頭。
她發現,自己此時不僅無法施展出包括神通“逐風”在內的任何招式,同本命法寶之間的聯係也被切斷。
“真君”強者,恐怖如斯!
像竺秋怡這樣獨當一麵的第六境修士,也不過是一隻任其拿捏的螻蟻罷了。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竺秋怡說話的語氣仍舊鎮定自若,“燕王,如果我們兩個死在了這裡,那麼你們必將麵臨來自大齊的怒火。”
“哈哈哈哈大齊的怒火,”趙長纓仰天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誕的笑話,“我的妻子當年也是大齊朝廷冊封的誥命夫人。她當年不明不白死在洛京城後,大齊有展現出這所謂的怒火麼?”
然後他話鋒一轉:“不過,我今天不打算殺你們。我還需要你們回洛京去,把我的話原模原樣地帶給你們的那位公主殿下。
“隻是,你們得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一點兒小小的代價。”
說時遲,那時快,竺秋怡和闕巨昌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視野變得扭曲起來,就像是墜入了深海的漩渦,又像是踏入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待到一切恢複如常,兩人發現,自己體內的真元全部消失不見了,經脈裡空空如也。
趙長纓竟以一種神乎其神的方式,將他們的修為無聲地抹去,讓他們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