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帳之後,崔堯才長出一口氣,此刻裡麵除了幾個眼熟的宮女之外,再無機關埋伏。正中端坐著珠翠滿頭的新城公主,手裡除了一把扇子遮麵之外,再無其他。
說來,這人也是賤皮子,早上崔堯還在那裡感慨大婚是如此的容易和措不及防。此刻經曆了一些小小的阻礙之後,反而覺得眼前之人是多麼的彌足珍貴,割舍不得。
崔堯平複了一下心情,走上前去,低聲說道:“娘子,我們回家吧?”
新城也不扭捏,麻利的站了起來,拉著崔堯的手就往外走。她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一點東西,中午因為衣飾繁雜,隻用了些流食,此刻早就餓了。
崔堯看著站起來比自己高半頭的媳婦,嘴裡發出不明意義的憨笑,順從的任由她牽著自己向外走去。
後邊幾個宮女大驚失色,忙呼道:”殿下,腳不可沾地的!不吉利!”
隻是新城狀若罔聞,兀自大踏步的走出帳外,隻是臨出門時,到底猶豫了一下,象征性的趴在崔堯身上,後腳尖仍是耷拉在地上,小步快跑的挪動著。
崔堯見此哪能忍得住?你這不是小瞧我嗎?雙手一抄,就把新城的兩條小腿抽了起來,然後歡快的跑了出去。
新城也是大奇:“你何時有了這般氣力?背著我還能小跑了?”
崔堯得意的說道:“我天生神力,彆看我小小年紀,背個百八十斤不在話下!”
新城嗔道:“那你為何往日還老是坐在我的膝上,看著弱雞一般。”
“不如此,你又怎肯將我放在膝上摟在懷中?嘶,娘子,撒開,莫下死手!”
新城這才鬆開擰了120°的手指,轉而又笑了起來,心裡的那點彆扭也消失無蹤了。
崔堯將新城放入花車這才作罷,眾目睽睽之下,忍不住照著新城露著的半邊臉親了一口,又挨了一記才跨上了馬匹。
此事並不隱蔽,許多人都瞧了個清楚。一時間哄笑聲,戲謔聲不絕於耳,熱鬨異常。也有那小儒生嘴裡念叨著世風日下,有辱斯文之類的,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儒學大佬敲到了腦袋上。
還不等嘍囉出聲,大佬就出言諷刺道:“你狗叫個什麼?若是你也如那崔公子一般驚才絕豔,就是再驚世駭俗又如何?世人隻會誇讚是真名士自風流!哪有你質喙的餘地?回去將雲想衣裳花想容這首清平調抄寫百遍,明日我會考教爾等!”
頓時嘍囉們哀聲一片,怎地出來不過是應個差事,湊個熱鬨罷了,不曾想被撒了一堆狗糧,還被糊了一臉家庭作業?也是屬實沒想到。
陳楓等人見自己一乾人等屁用沒起到,反而順利成行,也是喜上眉梢,大喊道:“吉時已到,出行!”
崔堯也招呼著自己的儐相,一路歸途。
路上但凡碰見障車一類的小阻礙,崔堯也不吝嗇了,大把的喜錢灑了出去,眾人也是痛快放行。沒看那錢串子分量不輕嗎?都是二十文打底的新錢,老手們一握便知。
崔堯以及陳楓等人,一路上撒出去四五十貫,終於卡在黃昏時分,走到了彆院門口。
此時民風還算淳樸,沿街眾人設障車也不過是討個喜錢而已,到了中唐以後就陡然變味了。
崔堯依稀記得有個視頻講解過,中唐之後,有個酋長之子要求娶漢家大儒的女兒,結果當地刺史之子率人設障車,漫天要價,那夫家掏不出來,竟是把新娘擄走扣留了三日。
等到夫家湊齊了贖金之後,新娘子才被放了出來,隻是其中的意味,已然耐人尋味了。
拋去胡思亂想,崔堯翻身下馬,就見地麵已然鋪好了紅綢,竟是從大門外直入中院!崔堯看著嶄新的紅綢,嘴角也不禁抽搐,不用想就是爺爺的手筆。老爺子玩這些麵子上的工程還真是爐火純青呀!
一路各種繁文縟節不提,崔堯將新城引入了中院臥房門口的青色大帳中。
然後一個累,一個餓的兩人在一個老嬤嬤的帶領下,如牽線木偶一般完成了一係列的操作。
喝完合巹酒,二人任由老嬤嬤抄起剪刀,一人裁下一縷頭發,這才算完。
崔堯問道:“就這些儀式了吧?後邊再沒了吧?”
新城已經丟了扇子,就著桌上的“同牢”大快朵頤起來。
那嬤嬤笑著說道:“小官人莫要心急,等與新娘子吃完同牢,還要出去奉茶哩,到時拜過天地、祖宗、父母才算完哩!”
“那就好,勞煩嬤嬤了,讓我二人歇一會,吃口東西,稍後就來。”
待那嬤嬤出去,新城說道:“成婚很累嗎?我看你已然有些不耐煩了。”
崔堯苦笑道:“成婚倒是不累,隻是未曾想到這般繁瑣,好在一個人一輩子隻有一次,我等總算是熬過來了。”
新城也隻是隨口問問,並未掌握打草驚蛇,引蛇出洞,斷章取義的精髓,隨後就說道:“你也吃點吧,同牢就妾身一個人吃不吉利哩。”
崔堯坐下喘口氣說道:“你餓你就多吃些,我墊吧兩口就好。”說罷抄起一塊肉脯,咀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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