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戰場之外二三事
就在薛禮部陷入苦戰;李積所部尚未到達戰場;而崔堯小股精銳正在原路返回之時,讓我們不妨關心一下遼東諸軍的大後方。
一場真刀真槍的火並正在大唐邊境上無聲的上演著。
程知節勒馬駐步,對著被貫在沙地上,已然傷痕累累的中年漢子哂笑道:“何苦呢?你裝個啞巴就能蒙混過關?你這漢子可是麵善的緊,老夫肯定見過你!
都是大丈夫,藏頭露尾的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乾殺頭的買賣,你倒是報個名號啊?一言不發卻是為哪般?嗯?”
那漢子仍舊一言不發,平靜且決絕。
程知節兀自鼓動著:“你可想好了,若是此時為你包紮止血,你多半能活過來,若是再拖下來,隻怕誤了卿卿性命!”
那漢子不為所動,隻是用眼睛狠狠瞪著程知節!
崔昊默不作聲的上來,一槊了解了他,動作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程知節惱火的回頭用馬鞭指著崔昊,大聲嚷嚷道:“你要作甚?老夫抓個活口容易嗎?你倒是槊死了乾淨,你娘的,老夫口供還沒問出來呢。”
崔昊擦擦手中槊刃,淡漠的說道:“問個屁,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賊人是誰需要問嗎?你讓他從何說起?交了口供,一家老小都沒了下場,還不如勇烈些,說不得還能受株香火。”
程知節仍喋喋不休:“知道是一回事,敲定了跟腳又是另一回事,知道不知道什麼是師出有名?”
崔昊哂笑道:“你當是屠滅番邦呢?拿住了痛腳就可為所欲為?治內不比治外,內聖外王懂不懂?曆代先賢推崇的聖君之道可不是躺在史書上落灰的。
對外,爾等武將自是可以為所欲為,你就是將蠻夷全部屠滅了做成人乾也無人質喙,可他們呢?我也不妨說明了些!
即便大唐立國三十餘載,可代表華夏正宗的也始終是我五姓七望!懂嗎?你不要拿先皇一個人的威儀指代李唐皇室,沒了他李世……,他李唐皇室在民間的威望根本不夠格!
你想用區區一流寇的口供,掀翻整個世家……你問問天下百姓答應嗎?皇位上坐的那位他敢嗎?
即便聖賢如先皇,也不過是步步蠶食,借我孫兒之手,圍追堵截,限製世家的觸手,可你何曾見過他親自下場與世家撕破臉?
他都隻敢敲打敲打,你覺得作為繼任者,陛下有那個魄力掀桌子嗎?”
程知節狐疑的看著他:“莫不是你仍在首鼠兩端?”
崔昊也一陣迷茫,若說兔死狐悲倒是有些,說他首鼠兩端,那是決計不認的。
“閒言稍敘,你那埋伏著精銳儘早亮出來吧,莫要使我族人傷亡過甚,趁早屠滅了要緊,這才一家,還有不少碩鼠呢。”
“嗬,你倒是心狠的緊,你倒是說說咱們現在滅的是哪一家?說出來我就下令全殲!”
崔昊一陣無言,他聽出了程知節的不信任,若是不撂點什麼,隻怕生了嫌隙。
於是無奈的笑道:“趙郡是個好地方啊,人傑地靈。”
程知節滿意的點點頭,有個態度也行,最煩那些牆頭草了。
“算你過關,二三子聽令,擊鼓吧,讓兒郎們試試陛下交付的新玩意,就那個肩扛的,筒子裡還雕花的那種。”
崔昊一頭霧水的看著遠處山頭站起來不少人,他們也不衝鋒,亦不駕馬,而是不慌不忙的抄起比擀麵杖粗些的鐵桶,然後又拎起棒槌樣式的玩意,塞進鐵桶。
一陣轟鳴過後,敵軍後隊已然被炸得七七八八,剩餘的流寇亦是兩股戰戰,幾逾奔逃!
崔昊眼睛都直了……不由得問道:“這是火炮?怎個如此小巧?”
他疑惑的不僅於此,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孫兒時常把玩的小型火炮都是響一聲,且炮彈落地之後隻會留下一個大坑,可程妖精手下耍弄的玩意並非如此!
他明明看到那些炮彈落地之後還會再爆炸一次,威力不可同日而語!且那炮彈模樣也是怪怪的,飛行速度慢不說,體型竟是個紡錘形,和他印象中的實心鐵蛋根本就不是一種東西!
程知節得意得笑道:“你也有不知道得東西?哎呀,莫非你以為你孫子是那位的嫡傳,就什麼都知道了?
恐怕你不知道的是,你那孫子流落江湖的時候,先皇可是和那位已然相處了十年!
那位早年間可是有不少奇思妙想的,即便是作廢的腹稿也不知凡幾。我承認那位確實學究天人,可終歸是小家子氣了些。
誰也知道神兵利器不好做,可不好做就不做了嗎?他拈輕怕重,可先皇不怕!
隻要知道大概路子,不過是砸錢罷了,一萬貫不行,就十萬貫!十萬貫不行,就百萬貫!百萬貫若還不行,就是國庫砸穿也要做!
嗬嗬,那位恐怕也想不到,當年不過是隨手畫的一張圖紙,折騰兩日隨手拋棄的貨色,當真被先皇灑下海量物資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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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吧?你道為何先皇一直像個貔貅一般隻進不出?為何皇室明明占了內庫的大頭卻一直節衣縮食?
人呐,認定了一條道,最好貫徹到底,可千萬莫要搖擺不定呐!須知牆頭草可沒好下場!要我說,你孫兒可比你堅定多了!”
崔昊聽到程知節一番語帶威脅的言語反倒心下一鬆,射出來的箭還有何威力?更何況這箭都不是射他的,充其量自己也就是隻觀刑的猴子,死的是雞,又不是自己,真當自己是被嚇大的?
隻有沒底氣的時候,才會將所有底牌亮出,新皇的家底兒,大抵也就這般了。
隻不過程知節這番敲打,也不知是新皇的意思,還是程知節這幫保皇黨的意思,想必大抵是後者,前者還沒這般老辣的手段。
觀其言行,眼下李承乾還處在要臉的階段,是萬萬不會有這等手段的。
崔昊譏笑道:“某倒是沒看出來,原以為你娶我清河崔氏的女子,也是個風中搖擺的貨色,不曾想倒是個忠實的鷹犬。
說起來我原也奇怪的緊,長孫娘娘一向風光霽月,怎會為你這等憨貨保媒,先皇又怎會毫無芥蒂,原來打的是這般主意!我倒是替我族侄女惋惜,竟是許了你這等二五仔。”
“話不可亂說,我與娘子可是真心實意,五姓女自有妙處,遠不是尋常村婦可比,你莫要小人之心。”
“嗬,你倒是個貪心的,這也要,那也要,沒那個手段,小心駕馭不住。”
“倒不勞崔兄憂慮,某家也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些許權術還是懂的。”
“但願吧,不過我警告你,你明哲保身我理解,但若你負了你家娘子,拿我清河崔氏當墊腳石,須知我五姓之首也不是吃乾飯的。”
程知節笑道:“那是自然,想來用不了幾年,其他世家終將勢微,隻要你清河崔氏低調些,容於大唐,少不得落一個天下第一世家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