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隱,東方即白,枯坐在榻上的孝德天皇一夜未眠,此刻在他身前陪著的,正是忙碌了一夜的西洋使節兼倭國火器顧問的約瑟夫。
“準備的如何了?可否有把握?”
孝德嘶啞的問出了盤桓已久的問題,卻陡然發現自己的喉嚨乾澀的厲害,嘴裡隱隱尚有鐵腥味殘留。
約瑟夫猶豫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可稀缺的職業道德屬實乾不過剛到手還沒捂熱的好處,於是話一出口就變了味道。
“陛下,屬下保證萬無一失!管教那唐人來的去不得。”
“哈哈,是嗎?朕知道你是在寬朕的心,唐人何等凶殘,朕豈能不知?可畢竟你這份鬥誌,朕是喜歡的,有信心就好。
其實說來,朕心裡是沒底的,那可是大唐啊,天朝上國的威懾,在我等東方小國心中的分量,是爾等西人無法想象的。
嗬嗬,誰敢言能戰勝大唐呐,即便再瘋狂的妄人也不過是在宿醉的夢囈中敢發此宏願!能打敗大唐的隻有大唐自己,旁人還是彆想了……”
“陛下是不是太過消沉了,既然明知不敵,為何不乾脆投降呢,陛下既要抵抗,為何要如此悲觀呢?”
“嗬嗬,不瞞先生說,朕決意抵抗並非是動心妄念要摧毀來敵,而是企盼著戰事陷入僵局,以致唐將後勤不濟,自行退兵罷了。
打的唐軍大敗虧輸?朕想都不敢想哩。”
約瑟夫愈加沉默,唐人真的這麼不可戰勝嗎?那自己的“疏忽”是否致命呢?身外之物重要還是性命重要?這個千古難題此刻盤桓在約瑟夫心中,難以權衡。
…………………………
崔堯昨夜是和衣而睡的,並沒有露出一點破綻,徒讓身後虎視眈眈的袖珍手辦直撇嘴,也不知道那小腦袋裡都塞了什麼糟粕,真以為靠著一夕之歡就能翻身上位?未免把華夏上千年的嫡庶倫理之糟粕想的太過簡單了。
至於崔堯的心思也很簡單,吃是不想吃的,太限製武藝的發揮,忒不爽利,但當個擺件放在一旁看看還是不錯的。
此等心思與前世某些膠佬的想法不謀而合,誰還沒有個收集癖呢?反正他前世是買不起正版手辦的,沒想到重生之後,竟玩的越發高級了。
崔廷旭在天色將明之際踏入了崔堯的帳房,熟稔的抽了抽鼻子,發覺沒什麼怪味才踏步向前,踢了踢崔堯的腳,輕聲叫道:“嘿,起身了,炮火都已經齊備了,該怎麼玩,你這個掌櫃的該出去主持大局了。”
崔堯做了一夜怪夢,偏偏那夢境竟還能保留幾分自主意識,夢中光陸怪離的景象隨著自己的意誌也發生著不同的變化。
前一刻自己還在征戰歐陸風雲,下一刻自己已經陷入了大唐奪位的風波,盧基烏斯、李承乾、李誌、李建成、長孫無忌的麵孔一一閃過,如走馬燈一般讓人厭煩。
當自己憑借著蠻力將一切摧毀之後,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的小屋,那位熟悉的老者坐在自己家裡陪著自己吃飯,廚房裡父親和弟弟正在忙碌著,隻是陪著老者行酒令的怎又成了大唐的母親崔夫人?
自己在夢裡給老爹找綠帽子的情景絕不是自己主動臆想的,一定是最近太累,心思太雜以致有此亂夢。
崔堯在夢中冷靜的旁觀著,清醒的令人印象深刻,想必這種可控的夢境許多人都曾經曆過,隻不過比這更真實的夢境崔堯也經曆過,所以才一點也不曾慌亂吧。
“……該出去主持大局了。”
崔堯聞言即起身,安慰的拍拍爹爹的肩膀,一臉惋惜的神色讓崔廷旭格外摸不著頭腦。
“你那是什麼眼神?爹咋啦?”
“沒事,沒事,我出去安排進攻事宜了,話說你多長時間沒給母親去信了?”
“好好的,說這些作甚?我上個月還給你母親報過平安呢。”
“哦,一個月了呀?我記得飛奴打個來回也才七天而已,是不是太不勤謹了。”
“臭小子,管的倒多,你出來這麼久,倒是給你婆娘去了幾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