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堂兄。”
王令儀寵溺的拉著身後小兒,柔聲細語道。
誰知那小兒卻頗為認生,即便崔堯一臉和煦的蹲在地上,自認和藹的無懈可擊。
那大餅臉三歲小兒藏在王令儀的襦裙之後,隻是探出半個腦袋,不停的在哥哥與堂兄的臉上來回打轉。
隨即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頃刻之後,卻對著他的父親露出了一絲曖昧的笑容,那兩條粗眉還俗氣的挑了挑。
崔堯頓時冒汗,心道這也是個人精,不過大抵是想錯了方向,你爹可不是占便宜的那個,或許應該稱作苦主方才合適些。
崔堯不等這小兒展開聯想,伸手抱過這位堂弟,輕輕一托,就甩到了右邊肩上,這番動作直惹的大伯母王令儀直翻白眼,不過也隻是一瞬,轉眼就嗔怪的輕笑起來。
堂兄弟之間血脈連接,親和相待總是好的,特彆是上一代還經曆過種種齷齪之後,崔堯能表現出這種大度,總歸是讓人倍感欣慰的。
崔堯架著兩個弟弟與伯父伯母寒暄了一陣,身後的哥哥姐姐也適時上前見禮。
出乎意料的是,崔廷恩對胞弟家的庶子聯袂迎接並未有任何微詞,反而相當和氣的問起了是否有職位傍身或是課業、婚姻如何。
當得知大姐崔靜宜即將聯姻長孫氏時,更是高興的拍著胸脯保證,屆時一定會添一筆豐厚的嫁妝。
崔堯嘴上不停的寒暄,眼神卻一直留意著車隊後方幾輛古樸的馬車。
說是古樸,概因這幾輛馬車不管用料還是造型,皆是相當複古,或者乾脆就是古物。
在長安,如今用彈簧鋼作為車軸減震,早已大行其道,崔家的馬車工坊更是於今年推出了實心橡膠輪胎。
卻是難得見到桐木、鋼釘結合的車輪與鐵木做的木軸了。
那幾輛車的車軸間,仍依稀可見有油性物質流淌,想必這一路上沒少給車軸添油,否則走動之間,那吱呀作響的動靜恐怕會讓人有極大的不適。
崔堯在寒暄間,無意中問道:“宗老們不下車走走嗎?這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是蜷縮的難受,不如下來活動活動手腳,也好讓侄兒請個安才是。”
崔廷恩露出一絲苦笑,卻轉瞬即逝,斟酌了一番說道:“宗老們卻是累的狠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就此直驅入院,安排幾間靜室歇息一番吧。
待幾位宗老養足了精神,再行事不遲。”
崔堯自然無有不許,遂安排仆役拆掉側門的門檻,招呼著幾位宗老入院休息。
車隊中,卻有一輛車中擠著坐了四個老幫菜,而其餘幾輛車,則是隻有幾人的童仆坐立不安的待在車廂中。
這分配極不合常理,難道這四位宗老有什麼毛病?
然,自不是如此,這四位老人,也是在入城之後才如此調配了座位,為的就是能有個交流的空間。
“你說這小子是真不懂,還是根本不在意呢?”大宗老緩緩提問道。
“正門有台階,車輛難以通行,既然我等不下車,就走不了正門,若是這小子執意請我等下車……
在廷恩說明我等困頓的情況下,卻又難免因為禮儀而失了親情之嫌。”
“可走側門就合適嗎?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人了,須知我等身份超然……”
“超然個屁,院裡還蹲著一尊大佛呢,你和他理論理論到底誰超然。”
“崔昊……自然是難以以常理視之,那廝從小就是個魔頭,行事從不顧及,我行我素慣了。”
“呀,老三,你這是欺軟怕硬哩,憑什麼崔昊使得,這小子就使不得?如此行為,可算不上君子之道。”
“總得講些尊老愛幼吧?”
“人家上來就先哄著兩個族弟喜笑顏開,又對伯父伯母尊敬有加,你怎麼看出來人家沒有尊老愛幼了?就因為讓我等走個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