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想了一通,似乎崔堯的解說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自圓其說,重要的是從在場之人的反應來看,似乎民眾對這種解釋也可以接受。
於是便不再詰問,拱拱手表示放你一馬。
既然在儒林與市井之間都可以獲得理解,那麼就表示此事在行政上的阻力已然大大減小,至於細枝末節不過是理念之爭,卻是不應該放在莊重的場合咬文嚼字。
褚遂良作為一個優秀的官僚,公私分明還是能夠做得到的,理念之爭不能影響國事的推進,此事在他的天枰上還是衡量的很清楚的。
這也是頂級官僚與中位官僚的區彆,他們的視野更廣,心胸更大。
並不會糾結在理念之中針鋒相對,以致形成為了反對而反對。
這一類優秀的政治家對於事務處理的優先等級分的格外清楚,或許這也是成為頂級官僚必備的素質。
所謂宰相肚子裡能撐船,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首先他曾經宰執天下,至今也是儲相的第一後備人選。
其次他才是一名享譽大唐的儒學學者,這二者並不衝突,但卻有優劣次第。
崔堯亦轉身行禮,感謝褚遂良的深明大義,接受質詢本就是應有之義,這本就是協商會議的內涵所在。
若是沒有協商,對峙的情況存在,那麼崔堯彆出心裁搞出的這場會議將會失去大半的意義。
“這就完了?褚愛卿啊,朕覺得你應該還有異議吧?”
李承乾看著有些失望。
褚遂良麵對陛下的疑問,說道:“崔大人的言辭,臣並未完全讚同,可他的想法臣卻無法質喙。
論其初心,也是出於公心,且一心為我大唐,更難得的是,其理論也可自圓其說,雖略有瑕疵,但其本意並未違背聖人之意,善莫大焉。
臣沒有反對的道理!
至於那些瑕疵,究其細節,不過是臣與崔大人的理念的小小區彆,這等細節無礙大局,等老臣有閒暇之時,自會與他私下辯論。”
“善!”長孫無忌屈指稱讚。
在場士林之人也紛紛點頭,為褚遂良的風度心折不已。
李承乾暗自感歎,原來父皇留下的臣子皆是不世出的人才,便是自己一直看不太起的褚遂良,也是上上之選,論其心智、度量、乃至學識,即便放眼天下,也沒多少人能望其項背。
約翰叼著肉餅,手指著褚遂良問道:“約瑟夫,你說這個人現在竟然是個沒有官職的人?那麼說來就是個白身咯。
那麼,你說咱們能不能把他聘請過來?”
約瑟夫翻翻白眼說道:“尊敬的教皇冕下,人家隻是沒有空缺,並不是一無所有,實際上他還是一位尊敬的公爵殿下。
人家的封號是河南郡公,河南什麼地方知道嗎?那是大唐的要害腹地,也是大唐最傳統的糧倉要害。
這樣的一位東方壓艙石,您打算以什麼酬勞聘請他呢?”
“該死的,這麼重要的人物,大唐的皇帝為什麼要閒置他?難道他參與了那些宮廷隱私?就像市麵上那些精彩的插圖小說描寫的一樣?”
約瑟夫苦惱的說道:“我的冕下,少看些那些帶插圖的話本吧,您的麵色這一段時間看著不是不太好。
再說,您都知道是小說了,就和我們那邊的吟遊詩人一般,編弄離奇故事好獲得一口飽飯罷了。
其內容粗製濫造,充滿了無知的臆想,他們以為的世界,隻是他們以為的,其本質上並不與現實世界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