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宇絲毫感受不到她說出那句話時的任何情緒,無念的語氣平靜得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麵,仿佛將所有過往的傷痛都彙聚在那一句“拜你皇叔所賜”之中。
“皇叔他並不知……”
秦若宇試圖言語,想要為皇叔解釋,然而話到嘴邊,卻又如同被魚刺哽住一般,終究覺得不該說,便又把話咽了下去。他們之間的事情,就如同錯綜複雜的蛛網,他還是不要輕易插手為好。
“媛媛這些時日就先托付給你照顧了。”
秦若宇如墜雲霧之中,尚未明白其中深意,林冰霜便如一陣風般走了出去。
他剛欲開口詢問,卻隻覺頭部一陣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擔壓下,隨即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在合上雙眼的刹那,他瞥見了那熟悉的身影,正朝他款款走來,猶如一朵盛開在暗夜中的幽曇。
“婠……”他的話尚未說完,頭便再次一沉,如斷了線的木偶般,秦若宇昏迷在地。““婠婠,她們是否都已整裝待發?”無念宛如一棵挺拔的青鬆,靜立在洞口,輕聲詢問著婠婠。
“皆已準備妥當,隻待師叔祖一聲令下,她們便能行動。”
“甚好,你去與媛媛交代幾句,我在洞外靜候你。”無念轉身離去,這一次,她誓要讓所有的一切如過眼雲煙般,徹底消散在世人的視野之中。
婠婠輕聲走到麵前,緩緩蹲下身子,輕柔地抬手,如同撫摸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輕輕摩挲著媛媛那熟睡的臉龐,輕聲呢喃道:
“阿媛,你暫且先與秦公子相伴一段時日,待此事塵埃落定,我們定會歸來尋你。你且放寬心,我們從未將你舍棄,師叔祖如此行事,必有她的深意。你我謹遵便是,阿媛,你一定要乖乖等姐姐回來接你。”
婠婠言罷,眼中似有清泉流淌,化作兩行清淚滑落,她實是不解,師叔祖為何要將她們姐妹拆散。師叔祖未曾言明,她亦不敢多問,唯恐耽擱過久,婠婠匆匆拭去淚水,起身離去,宛如一陣清風。
媛媛睡得正酣,猶如一隻安靜的小貓咪,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婠婠,為何落淚?”無念瞥見婠婠走出來,她的眼眸微微泛紅,宛如兩顆熟透的櫻桃,顯然是剛剛哭過了。
“師叔祖,我無妨。”婠婠的回話聲帶著些許變調,猶如黃鶯出穀,卻又帶著一絲哽咽。無念見此情形,緩緩走近,抬手輕柔地擦去婠婠眼角尚未拭去的淚水,輕聲呢喃道:
“你們姐妹二人首次分彆,心中不舍,我自是明白的。莫要擔心,相信我,我們隻是暫且將媛媛留在秦若宇身旁一段時日,我定會回來接她的。”
“嗯,我信師叔祖。”婠婠微微頷首,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
“快些走吧,她們還在前方等著我們呢。”無念牽起婠婠那如寒冰般的小手,朝著無儘的黑暗中邁步而去。
素女派
眾弟子皆已整裝待發,隻等無念一聲令下,便要放一把熊熊烈火,將素女派的所有房屋焚為灰燼。然而,素女派深藏於深山之中,若直接縱火,勢必會殃及山林。無念苦思冥想,終得一妙計,將所有房屋周遭的植被儘數鏟除,以阻斷火勢蔓延。
冬日的樹木宛如沉睡的巨人,即便有火星濺落,也難以將其點燃。
素女派十二門旗下,每個門派皆遣三人負責觀察火勢,無念亦留了下來。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傾注了她的心血,是她精心布置規劃的成果。她創立素女派,本是為了隱匿於世,才選擇了這秋落山。而今,門派位置已然暴露,素女派在世間已無存在的意義。與其如此,倒不如遣散眾弟子,將其毀去。
名曰無念,仿若那無欲無念的佛陀。
“師叔,一切皆已準備妥當,大部分弟子已在如清的率領下,趁著夜色的掩護,喬裝打扮,悄然下山而去。”杜映夢看到無念走近,輕聲說道。
“通知眾人按計劃行事吧,小夢。切記我之話語,每個人都要如那隱匿於暗夜的星辰,沉寂等待我的通知。非必要之時,萬不可暴露身份。各商戶的弟子亦如往常,這段時間切不可相互傳遞消息。待到雲國使團離京,再做他論。此外,倘若有弟子貪戀這滾滾紅塵,願舍棄武功,便放她們去吧。”
“是。”
杜映夢心中縱有千般不舍,但師叔之命猶如泰山,她不得不從。
須臾,靜謐的黑夜中躥起了火光,如火龍般蜿蜒,又似火山噴發,源源不斷的煙霧升騰而起。
山崖上,無念望見婠婠眼中倒映著山下的火光,宛如兩團燃燒的火焰。她的內心,想必如被狂風肆虐的花朵般難受吧。無念輕拍婠婠的肩,婠婠轉頭抬眸望向她,臉頰上滑落兩行清淚,恰似斷了線的珍珠。美人落淚,我見猶憐。無念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臉貼著自己的腹部,婠婠有些矜持,生怕淚水弄臟無念的衣裙,不敢靠近。
“婠婠,莫怕,隻要有我在,我們定會有重聚之日的。燒毀素女派,實乃迫不得已之舉。我們門派一直秉持著不問世事、不參與江湖是非的原則,如今卻暴露於世人麵前。若不毀去,對我們素女派日後的生存將極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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