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不能確定那個女孩兒是不是季月歡,但她有著和季月歡一模一樣的臉。
頭發更短些,乾淨利落地紮成馬尾,身上穿的也不再是繁複的長裙,取而代之的是他看不懂的服飾,上衣單薄,袖子隻有半截,露出她兩節白嫩的藕臂,下身是黑色的長褲,褲管筆直,鞋子他更看不懂,總之跟大曜的很不一樣。
是夜,她在一個人走夜路。
祁曜君不知道她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隻能下意識跟著她。
然後她看著她孤獨地穿過一片片農田,到了一處……
墳山?
應該是墳山,上麵密密麻麻都是墳塚,而季月歡目不斜視,徑直往更深處走,直到在一座新墳前停住。
她彎下腰,指尖緩慢而認真地從那墓碑上刻著的字一一劃過。
祁曜君順著看去,上麵是幾個大字——
季公容棋之墓。
季容棋?
祁曜君一怔。
他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他知道季月歡的父親名喚季書棋。
這個季容棋是誰?
疑惑間,就聽那個季月歡開口道:
“小老頭,我要走了。”
她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幾天幾夜不說話的人突然開口。
“以後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她說的時候嘴角是笑的,但一邊說,眼中的淚卻不停地滾落。
“當初讓你跟我走,你不肯,你總說怕在外頭出事,給我添麻煩。”
她頓了頓,笑出聲。
“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我在想啊,你要是在外頭出事也沒什麼不好,把你安葬在外麵,我還能每年去看看你。”
可她到底沒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她總不願意跟他聊這件事,假設都不行。
她也知道他不肯的,這裡對她來說是噩夢,可卻是他的根。
“現在好了,你留在了這兒,我卻不想再回來了。”
季月歡緩緩在墳前坐了下來。
“你會不會覺得我狠心啊小老頭,可我……”
她嗓子動了動,似乎有些哽咽,她在極力地克製。
可終究沒能克製住。
她說:
“可我什麼都沒有了……小老頭,我什麼都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