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厚似乎是在說服彆人，又似乎是在說服自己，他當然知道這樣的命令下了之後，他的軍中的威望會下降不少，畢竟這樣一來，就等同於徹底放棄了那些將死之人。
隻不過，他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軍醫何在？”
很快，軍醫就到了徐天厚的麵前，他當然知道徐天厚在想什麼，隻不過他是軍醫，又不是神醫，所以對於從來沒有見過的霍亂，他也是束手無策。
“如今要如何才能製止？”
徐天厚的眼神犀利，“若是再這樣下去，莫說是兩萬將士，就連我們數十萬將士的性命，都得埋葬在這裡，若是不能及時製止的話，軍心就要亂了。”
“兵馬大將軍，末將無能，不知道這等厲害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不過末將觀察過，若是不沾染到那種東西，便是無礙的，所以有一句話，末將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
徐天厚的脾氣十分暴躁，“都已經到了這會兒了，有何當講不當講的。”
“若是想要保全北疆的兵力，最好的辦法就是退兵，這樣一來，我們一則有足夠的時間來知道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二則也可以避免更多的傷亡。”
軍醫咬了咬牙，到底是將心裡麵的想法說了出來，若是再這樣苦苦堅持下去的話，恐怕北疆的人就要死光了。
退兵？
徐天厚的心頭恍然，是了，若是退兵的話，那麼他當然可以保存大部分的戰鬥力，隻是這樣一來，就要有很久的時間無法再對東楚用兵。
畢竟他損失了數萬將士，回去對大臣們也是無法交代，就算是他勉強成為了新的大汗，也唯有儘量保存實力而已，再多的事情，他卻是做不到了。
他要如何甘心！
就在徐天厚踱步的功夫，死亡的人數已經直線上升，當他下定決心的時候，來報的士兵已經說起，北疆死亡了五萬將士。
不能再等了！
徐天厚知道，若是再等下去，那麼就連他的性命也會受到威脅，所以在名譽和生命之間，徐天厚還是有了抉擇。
“退兵！”
徐天厚大吼一聲，他甚至顧不得現在正是黑夜，也顧不得讓將士們收拾營帳，而是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離開。
看著北疆的將士呼啦啦如同潮水一般地退去，顧容息方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雖說陸綰的法子有些違背道德，可是用數萬將士的性命來換取更大的和平，這無疑也是十分合算的。
“死了多少人？”
薑霈低下頭，“算上他們未曾來得及帶走的，約莫七萬人。”
徐天厚沒有帶走的人，就代表他已經放棄了這些人，畢竟他們曾經沾染了霍亂的病毒，就算是回去，也一樣是死，還會將這種東西帶到北疆去，到時候隻會帶來更大的傷亡。
所以徐天厚才狠心將他們都留下自生自滅，也正因為如此，死亡的數字才上升到了七萬。
看來，比想象之中的要強一些。
陸綰的表情也有所鬆動，原以為要讓數十萬將士們的性命都埋葬在此處，不過現在看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綰兒，你功不可沒，畢竟若是沒有你的秘密武器，我們東楚死傷的人也不隻是這個數字，更何況，北疆也一定會死人，若是被北疆攻破雁門關的話，那麼我們東楚無辜百姓就會死更多人。”
陸綰勾了嘴角，她當然知道顧容息這樣說是在給她寬心，不過事實上，她也的確認為這樣的結果不錯，看來徐天厚也是個人才，他能在短短幾個時辰之間做出了這樣的決斷，可見也是個大丈夫。
否則若是讓徐天厚拖拖拉拉地一天之後，恐怕死亡的人數就會更多。
這樣也好，如此一來，也算是打疼了北疆，他們斷然不敢再來犯，而且雁門關的危機，也算是徹底解除了。
顧容息有些擔心，陸綰越是這樣如同沒事兒人一般，他的心裡麵就越是沉重，以他對陸綰的了解，在陸綰使用了這樣的手段之後，她不可能不在心裡麵留下陰影，可她表麵上竟然如此平靜，著實是讓顧容息覺得擔心。
自己真的可以問心無愧麼？
望著遠方，陸綰捫心自問，她大約是不能的，雖然說她知道，自己的方法最快也最有效，但是這也不能抹去她是劊子手的事實。
大約，這就是她要承受的苦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