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羌渠單於看到眼前於夫羅那眼神的時候,明顯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但可惜為時已晚。
主位之所以和其餘部落首領的位置拉開距離,除了長幼尊卑有序之外,也是防止其餘部落首領忽然暴起刺殺。
但此時,於夫羅和羌渠單於的位置太近了。
於夫羅坐在了羌渠單於同一張案幾的旁邊。
因為父親心疼隻有一條腿且遠道而來看望他的長子。
羌渠單於出生在匈奴,出生在高貴的姓氏當中,生活在距離權利爭鬥最核心的環境當中,弑父殺兄這種事情並不罕見。
從小到大,也聽多了,見多了為了權利而廝殺的父子還有兄弟。
比起大漢,匈奴生活的環境,還有子遠造就了這種狼性的生活方式,有時候不爭,就隻能死。
可是羌渠單於沒想到,這種事情有一天......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而此時,於夫羅距離羌渠單於的位置太近了。
剛剛那柄臥在於夫羅手中沾滿羊油割肉用的匕首跨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噗。
羌渠單於吃驚的低下頭,看著胸膛上插著的匕首,又抬起頭來看著眼神當中充滿戾色的長子。
“父親......你要把單於的位置傳給呼廚泉,可我才是您的長子!”
麵色猙獰的於夫羅緊咬著牙轉動手中的匕首。
強大的力量是的匕首在羌渠單於的胸口扭動,發出刮骨的聲音,痛的羌渠單於麵部扭曲。
還不等羌渠單於張口呼喊的時候,於夫羅挪動身體,一手按著羌渠單於的嘴將羌渠單於壓倒。
一手死死的抵著匕首,一手死死的捂住羌渠單於的嘴。
此時的於夫羅麵色宛如猙獰的餓狼,正在衝著老狼王在咆哮。
狼王亦有老時,那時候年輕的狼群頭領就會對年老的狼王發出挑戰來獲取狼群的統治地位。
這是草原上狼群千古不變的自然生存法則。
以狼為圖騰的匈奴自然也繼承了這一點狼性。
“父親,你讓呼廚泉討好段羽,你讓呼廚泉生活在段羽身邊,你想讓呼廚泉來繼承匈奴單於的位置。”
“可我呢,您有沒有想過,我才是您的長子,我的這條腿是為了匈奴而斷掉的,您嫌棄我是殘廢,可您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如果呼廚泉成為了單於,他為了討好段羽,會給我留下一條生路嗎?”
“當他繼承了狼群,成為了狼王,還會任由我在狼群當中生活嗎......”
“父親,您告訴我......”、
於夫羅的壓抑的聲音如同餓狼的低吼。
正在掙紮當中的羌渠單於忽然停止了掙紮。
那雙眼睛當中是散發的目光也極為的複雜。
羌渠單於明顯想要說什麼,但被捂住的嘴張不開。
倒在地上,停止了掙紮的羌渠單於用手死死的抓住於夫羅按著匕首的那隻手。
於夫羅本能的以為羌渠單於想要掙紮,想要拔出匕首,更加用力了幾分扭動匕首絞碎羌渠單於的心臟。
然而,羌渠單於並未如同於夫羅想象當中的那般。
抬起手的羌渠單於隻是緊緊的抓住了於夫羅的手腕,然後留下了一個帶血的印記。
於夫羅微微一愣。
片刻之後,羌渠單於已經躺在地毯上氣絕身亡。
睜大著眼睛的於夫羅帶冷冷的坐在一旁看著胸膛上還插著匕首的父親,看著手腕上那一個血色印記。
記憶仿佛瞬間回到二十年前。
回到他第一次蹣跚學步。
模糊的記憶當中,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牽著他的手腕,將他扶上了一匹小馬的馬背。
當他第一次騎在馬上,驚慌失措的時候,那個魁梧的男人抓緊了他的手腕,一起握住戰馬的韁繩。
當他還不能獨自下馬的時候,依舊還是那個身影,握著他的手腕,將他從戰馬上攙扶下來。
在他生病,躺在穹廬當中,當他從戰馬上摔下來,當他在戰場上負傷不能動彈的時候。
即便不能睜開雙眼,也有一雙粗糙的大手握著他的手和手腕。
於夫羅死死的咬著牙,用力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