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真的值得了……小石……稻……還有田景……見證了這麼多的故事……”
楊樹輕聲說著，眼童逐漸渾濁，他的氣息在這一句句中衰弱，本就不強盛的火苗已經微不可見了。
一旁的舒竹閉上了眼，隻是緊緊握住丈夫的手。
她早已經過了在意彆人看法的年紀，即使不認為丈夫會被看不起，她也沒有心力去反駁去解釋。
就這樣就好，不必在意其他。
“不，您說錯了，沒有人會看不起您，您毫無疑問是偉大的，指引了明日會方向，而且……”
然而，兩位老人已經不在意，少年卻在意，他斬釘截鐵的告訴老人，“拚儘全力保護妻子，真的很好！如果是我，我會感到由衷的自豪、開心、幸運，這絕不是什麼壞事！”
兩位老人都愕然了。
對於神法修士來說，隻要對方不刻意進行阻攔，他們便能感覺出來對方的心意！
這孩子不是在說假話……
楊樹在最後笑了笑，也是啊。
對他們這兩個沒多少時日的老人，也沒必要說假話。
真的很好。
他的表現，似乎也沒有那麼差？
或許後人不會再將他說的一文不值，或多或少，會成為愛情的榜樣？
然而，就像楊樹所說的，他其實已經滿足了，即使沒有雲夜所言，他也依舊已經滿足了。
“謝謝……”
就這樣，留下最後的兩個字，楊樹閉上了眼，永遠的睡去了。
人終有一死，即便是可以成仙的世界，能得長生者，也不過是寥寥數人，其餘皆為塵土。
在這一刻。
雲夜深深的感覺到了。
自己在與過去訣彆。
曾經的一切，在時間的洪流下，皆是在消失，甚至可以說轉眼就不見。
這就是永生者的悲哀。
這個世界，長生者漠視凡人，是有根本緣由的，這是兩種生命，並不在一個時間刻度上的兩種生命。
人與人尚且無法理解，人與神又如何能理解？
“……”
雲夜向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或者說，他是一個會逃避多愁善感的人，再痛苦他也會壓在心中，不願在人前表達。
於是，在沉思中，他就這樣有些恍忽的半跪在躺椅之前，許久許久，直至有人提醒他該舉行葬禮了，他才突然驚醒，恢複了正常。
接下來就是封印楊樹，將他放入棺槨，然後一同舉行鎮魂儀式。
在鎮魂儀式中，雲夜見到了許許多多失去親人的人，他們心中有著越發壓抑的情緒，已經積蓄到了，隨時可能爆發。
人不是機器，並非發布了命令，便會按部就班的去做。
看著這些悲傷、憤怒、恐懼，多種情緒夾雜的民眾們，雲夜隻有歎息。
這也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