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陽的哀嚎聲遠遠傳來,朱元笑著跑遠了,心裡像揣了個暖爐,熨帖得不行。
穿過兩條街,蘭娜書齋的牌匾就映入眼簾。不是記憶裡蟲族宮殿的冰冷金屬,也不是天元軍基地的水晶幕牆,就是塊普通的烏木牌匾,上麵“蘭娜書齋”四個字是用朱砂寫的,筆畫間帶著幾分隨性,像索蘭娜當年揮劍時的灑脫。
院門敞著,推門進去時,腳下的青石板發出“咯吱”一聲輕響。院裡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引了活水,疊了假山,一條木質走廊沿著水邊蜿蜒,廊下掛著些風乾的花草,風一吹,散發出清苦的香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水麵上,碎成一片晃動的金箔,幾隻錦鯉在水裡慢悠悠地遊著,吐著泡泡。
“來了?”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走廊儘頭傳來。朱元抬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的年輕人正站在廊下,手裡拿著本書,嘴角噙著笑。那眉眼,那鼻梁,甚至連說話時微微挑眉的樣子,都和克羅衣一模一樣——隻是少了當年蟲族之王的戾氣,多了幾分書卷氣,像被這書齋的清淨,磨平了所有棱角。
“克羅……”朱元下意識地想喊出那個名字,又猛地頓住,改口道,“阿羅?”
這是索蘭娜給兒子取的新名字,簡單,溫和,像個普通人家的少年。
阿羅笑著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媽在裡屋呢,正念叨你怎麼還不來。說起來,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看著比平時還悠閒?”
“這不是……心裡高興嘛。”朱元撓了撓頭,跟著他往走廊深處走。廊邊的石桌上放著個棋盤,黑白棋子散落著,像是剛下到一半。幾隻麻雀落在石桌上,啄食著掉在上麵的糕點碎屑,見人來了,也不飛走,隻是歪著腦袋瞅著,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媽說,當年你爺爺總愛來這兒下棋,每次都要跟她爭個輸贏。”阿羅指了指棋盤,“她說你跟你爺爺像,都是看著散漫,心裡卻比誰都有數。”
朱元的心微微一動。他想起意識池裡看到的畫麵,年輕時的索蘭娜和爺爺對坐下棋,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像此刻這般溫暖。原來有些羈絆,真的能跨越時空,在新的生命裡,悄然延續。
走到走廊儘頭,是一間寬敞的書房。索蘭娜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裡拿著針線,在繡一塊手帕,上麵繡著株蘭花,針腳細密,栩栩如生。她穿了件淡紫色的家常襖子,銀發梳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用根木簪固定著,褪去了天元軍首領的威嚴,也沒有了蟲族女皇的淩厲,就像個普通的母親,眉眼間滿是溫柔。
“阿姨。”朱元喊了一聲。
索蘭娜抬起頭,放下針線,朝他笑了笑:“來了?坐吧。阿羅,去給小元倒杯茶。”
“哎。”阿羅應著,轉身去了裡屋。
朱元在軟榻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索蘭娜手裡的蘭花帕,輕聲道:“您繡得真好看。”
“瞎繡著玩的。”索蘭娜拿起帕子,對著光看了看,“明天給青鳶當賀禮,她性子像野草,加點蘭花香,也能文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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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笑了。他知道,索蘭娜說的“野草”,是在誇青鳶的堅韌——就像當年在洛神大陸,她明知不敵恨天教主,卻還是擋在他身前的決絕。
“對了,”索蘭娜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榻邊的木盒裡拿出個小布包,遞給朱元,“這個給你。”
朱元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是塊玉佩,玉質溫潤,上麵刻著個簡單的“元”字,和他曾經佩戴的玉佩,有著驚人的相似。
“這是……”
“你爺爺當年留下的。”索蘭娜的眼神有些悠遠,“他說,等你成家了,就把這個給你,說‘元’字是根,不管走到哪裡,都不能忘了自己是誰。”
朱元握緊玉佩,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像握住了爺爺的手,握住了那些沉甸甸的記憶。他想起萬域之心的慘烈,想起宇宙之主的話,想起此刻院裡的陽光、錦鯉、棋盤……原來所謂的“重生”,不是抹去過去,而是帶著過去的根,在新的土壤裡,好好地生長。
“謝謝您,索蘭娜阿姨。”
“謝什麼。”索蘭娜笑了,眼角的紋路裡盛著暖意,“明天好好待青鳶,彆讓她受委屈,不然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放心吧!”朱元用力點頭,心裡的某個角落,像被這書齋的陽光徹底照亮了。
窗外的風穿過走廊,帶來花草的清香,阿羅端著茶過來了,腳步聲輕快。遠處隱約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還有賣貨郎的吆喝聲,一切都平和得不像話。
朱元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自己剛重生時,在巷子裡說的那句話——“我回來了,所有人都回來了。”
是啊,都回來了。
以最溫柔的方式,回到了他身邊。
明天,就是他和青鳶的婚禮了。
朱元低頭看著手裡的玉佩,嘴角揚起一個安穩的笑。
往後的日子,會有柴米油鹽的瑣碎,會有家長裡短的嘮叨,或許還會有爭吵和煩惱,但更多的,會是像此刻這樣的溫暖——陽光,清風,熟悉的人,還有心底那片永遠不會熄滅的、屬於他們的光。
這樣,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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