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將範春和馮適之的選票放到自己麵前,看著麵前這兩張票,方致遠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多少有些荒唐和不合規矩了。
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尷尬的笑意,自言自語的為自己辯解道。
“又不改動,看兩眼也無傷大雅...仲尼不是還說七十而從心所欲嗎?我這也快到七十了,就從心所欲這麼一次,也不算逾矩嘛...”
在一段蒼白的辯解後,方致遠先緩緩打開了範春的選票。
拿出包裝內那張皺皺巴巴的紙條,目光移向上麵的名字,方致遠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笑容,不由得點了點頭。
他將那張紙條輕輕放在自己麵前,隨後伸手又去拆開馮適之的那張。
想著馮適之會寫個誰的名字上去呢?方致遠心中浮現出許多個人的身影,與馮適之此前想過的沒多大差彆。
但當他真正看到那沒有一絲褶皺的紙條上的名字時,不同於看到範春那張,方致遠當即蹙起眉頭,緊盯這上麵的名字,似乎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馮適之會做出這樣的決斷。
無數種可能當即浮現在腦海中,最終,方致遠的眉目緩緩紓解,一縷笑意再次浮現在他臉上。
他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輕笑道。
“適之這孩子...還是那麼喜歡鑽牛角尖啊...”
說罷,方致遠又輕笑了兩聲,隨即輕輕將馮適之那張紙條並排放在範春那張旁邊。
隻見,一張皺皺巴巴一張立立整整的紙條上任誰也想不到的,赫然寫著同樣的一個名字。
“江上風...”
默默念誦著這個名字,方致遠略微蹙起眉。
思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那一次設宴,自己偶然間透過窗戶,看見的當時同自己父親江大富一起站在院門外毫不起眼的少年江上風。
沒想到啊沒想到,深埋在記憶角落,幾近都要忘記了的這個名字,居然會有如此大大方方的擺在自己麵前的一天。
“凡胎登對,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不知道作何感想,方致遠笑著感歎了一聲。
他捋了兩下胡須,臉上笑意不減,抬手將自己那張空白的紙條置於麵前,提起筆喃喃道。
“也罷也罷...孩子們都做了打算了,當老人的又怎麼能不順應呢...”
說著,他再次笑了一聲,不再有一絲猶豫的將那兩張紙條上一致的名字,也寫在了自己這張上麵。
一筆寫罷,他滿意的點點頭,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字跡仍是不錯,不減年輕時風采。
隨後,他將自己那張紙條放在範春、馮適之的紙條中間,從左到右三張皺皺巴巴、稍顯褶皺和立立整整的紙條顯示在自己的視線當中。
方致遠稍稍對比了下,看著三張紙條上字跡不同的三份“江上風”的名字,他似乎是覺得還是自己的字跡最佳。
他滿意的笑了笑,隨後伸手,依次將三張紙條包裝了回去,按次序擺放在了托盤上。
遠在城外的江上風,恐怕這輩子都想不到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會被當朝太子、前任少府以及前任的丞相同時寫下,被用作下一任少府的選票上...
“好了,進來吧...”
他隨口朝外麵招呼了一聲。
方才那人順勢步入,方致遠看著他隨後指了指麵前的托盤笑道。
“寫好了,拿走吧。”
“是!”
那人行了一禮,隨後小心翼翼的托起托盤緩步離去。
走出書房外,那人朝著丞相府大門走去的路上心裡其實也在暗自揣測著丞相包括諸位大人們會寫個誰的名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