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細嗓音穿透喧囂,如同利刃劈開劍拔弩張的空氣。
一聲“聖旨到”如同驚雷炸響,廳內眾人無不色變。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著暗紅蟒紋袍的太監,在禁軍護衛簇擁下昂首而入。
這太監麵白無須,眉宇間透著幾分陰柔之氣,但行走間龍行虎步,顯然身懷不俗武功。
進入廳中,太監眼角微挑,目光掃過滿堂賓客時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審視,最終定格在吳潛身上。
“陛下有旨,吳潛、賈似道、趙葵還不速速接旨?”傳旨太監聲調陡然拔高,尾音帶著太監特有的尖細顫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吳潛渾身一震,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
傳旨太監直呼其名,讓他心中對這聖旨生出了幾分不安之感。
吳潛踉蹌著整理官袍,膝蓋剛觸到地麵,額角已滲出冷汗:“臣...臣吳潛接旨。”
而先前一直從旁觀看的賈似道與趙葵,雙雙出列跪伏在地,“臣,賈似道,恭聆聖諭!”
“臣,趙葵,接旨!”
廳內眾人見狀,紛紛跪下行禮。
蒙古使者姆拉克與公孫止二人傲然而立,麵露不屑。
郭靖正欲下跪,卻被楊過一把拉住。
姆拉克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公孫止更是臉色大變。
二人皆未想到楊過竟然如此大膽,居然不懼皇權。
“聖旨?”黃蓉低聲喃喃,“這個時候來聖旨,莫非......”
太監冷冷瞥了姆拉克與公孫止二人一眼,隨即又一臉笑意地衝楊過點了點頭。
這才緩緩展開聖旨,朗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吳潛身為宰輔,罔顧君恩,行事不慎,險釀大錯。著即革去相位,就地反省,以觀後效。”
“另,襄陽前線軍政要務,改由樞密院同知賈似道總領。欽此。”
聖旨讀完,廳內一片死寂。
吳潛如遭雷擊,癱軟在地,麵如死灰:“不……不可能……陛下,臣冤枉啊!”
傳旨太監冷哼一聲:“吳大人,聖旨已下,豈容你置喙?還不快領旨謝恩?”
吳潛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半晌才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臣......領旨謝恩......”
太監冷哼一聲,將聖旨重重拍在吳潛手中:“吳大人,陛下對你失望至極啊!”
吳潛額頭冷汗涔涔,不敢抬頭:“臣......臣知罪。”
姆拉克與公孫止臉色驟變,他們萬萬沒想到,吳潛竟會突然失勢。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公孫止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他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有吳潛這個內應。
如今吳潛被貶,他在大宋發展的根基瞬間崩塌。
若是不能再立新功,贏得忽必烈的看重,隻怕自己想要的富貴榮華,都將是一夢黃粱啊!
“哼,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周伯通跳了出來,指著吳潛哈哈大笑,“你這老匹夫,讓你為蒙古人說話,這下遭到報應了吧!”
滿堂賓客也紛紛叫好,對吳潛的下場拍手稱快。
楊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在此時下旨,而且如此乾脆利落。
看來,臨安的皇帝已經察覺到了吳潛提議的不對勁。
傳旨太監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吳潛,隨即轉向楊過,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楊教主,陛下還有口諭,要奴婢單獨對你說。”
姆拉克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上前一步道:“這位公公,吳相負責與我蒙古國對接洽談。”
“貴國臨陣換人,恐怕......”
“放肆!”太監厲聲打斷,“此乃我大宋內政,輪不到爾等蠻夷置喙!”
姆拉克臉色一沉:“公公此言差矣。”
“吳相乃兩國邦交使者,若受不公待遇,恐傷兩國和氣。”
太監冷笑一聲:“好一個"兩國和氣"!”
“爾等大鬨婚宴時,何曾想過兩國和氣?”
他轉向楊過,突然拱手行禮:“楊教主,陛下聽聞你為弟子舉辦婚宴,特命奴婢帶來了賀禮。”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雙手奉上。
楊過接過打開,隻見盒中是一對龍鳳玉佩,玉質溫潤,雕工精美,顯是禦用之物。
“多謝陛下厚賜。”楊過頓覺意外,當即拱手還禮。
太監笑道:“陛下說了,楊教主為國為民,實乃大宋棟梁。”
“這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姆拉克見太監與楊過熟稔,心中暗驚,麵上卻不動聲色:“原來楊教主與宋廷關係如此密切,難怪敢公然劫持王妃。”
太監聞言,眉頭一皺:“什麼王妃?”
公孫止連忙上前:“這位公公有所不知,小女公孫綠萼已被四王爺納為側妃,卻被楊過強行擄走......”
“胡說八道!”公孫綠萼忍無可忍,站出來厲聲道,“我從未答應過什麼婚事,更不是什麼王妃!”
太監打量了公孫綠萼一番,突然笑了:“這位姑娘氣質清雅,一看就是我大宋好女兒,怎會甘做蠻夷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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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向姆拉克,聲音陡然轉冷:“強搶民女可是大罪,二位可莫要冤枉好人啊!”
姆拉克眼中寒光閃爍:“公公此言,是要與我蒙古為敵了?”
太監不為所動:“二位還請速速離去,免得耽誤了新人的良辰!”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
誰都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太監,竟會當麵逐客。
公孫止見狀,連忙湊到姆拉克身邊,低聲道:“國師,如今形勢不利,咱們是不是......”
姆拉克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冷笑一聲:“好,很好!今日之事,老朽記下了。”
他轉向公孫止:“公孫先生,看來今日是帶不走令愛了。咱們走!”
姆拉克眯起眼睛,掃視了一圈廳內眾人,最後目光落在楊過身上:“楊教主,今日之事,老朽記下了。”
“咱們英雄大會上再見!”
說罷,姆拉克一甩袖袍,帶著蒙古使者轉身離去。
公孫止不甘心地看了女兒一眼,咬牙道:“逆女!,你遲早會後悔的!”
公孫綠萼彆過臉去,不再看他。
公孫綠萼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眼中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但她很快便擦乾眼淚,臉上露出一絲堅定。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依靠那個自私自利的父親了,她要靠自己,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趙逸塵走到她身邊,輕聲安慰道:“綠萼,彆難過了。你還有我們,有師父師母,有我。”
公孫綠萼抬起頭,看著趙逸塵真誠的眼神,心中一暖,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待蒙古人走遠,太監這才轉向楊過,低聲道:“楊教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楊過點頭,引著太監來到後院一間靜室。
“還未請教公公尊姓大名?”楊過拱手道。
太監笑道:“咱家姓李,名忠。”
楊過眼中精光一閃:“原來是李公公,不知有何指教?”
李忠壓低聲音:“乾爹讓我轉告楊教主,陛下對吳潛的浮橋通商一事極為震怒。”
“但蒙古人恐怕不會輕易放棄,乾爹希望楊教主能設法阻止。”
楊過心想,這人的乾爹是誰?又為何要自己設法阻止。
然而卻想不出頭緒,當即問道,“不知公公的乾爹是何人?”
太監笑容不減,“皇城司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