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書房內,燈火通明,氣氛卻比窗外的夜色更加沉重。
楊過將白萬劍暴走、白敬蹊蹊蹺身亡之事詳細道出,郭靖聽完,一拳重重砸在案幾上,上好的梨花木桌麵頓時裂開數道縫隙。
“可惡!公孫止這奸賊,竟使出如此毒計!”郭靖虎目含怒,胸腔劇烈起伏。
“白掌門痛失愛子,心境激蕩下做出此舉,雖情有可原,但…唉!”
他長歎一聲,憂心忡忡地看向楊過,又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那遠遁的悲憤身影。
“雪山派雖是隱世門派,但他這一走,不僅是咱們抵禦蒙古的一大損失,更…更是憑空樹了一強敵。”
“過兒,如今他認定是你害了他兒子,此事…隻怕會後患無窮啊。”
黃蓉亦是秀眉緊蹙,接口道:“靖哥哥所慮極是。”
“眼下蒙古勢大,鐵騎壓境,咱們本就處於劣勢,亟需聯合一切可聯合的力量,方能穩住陣線,共禦外侮。”
“明教近年來在江湖聲望日隆,過兒你更是抗蒙的中流砥柱。”
“如今白萬劍此事一出,無論真相如何,明教聲譽必定大損,那些原本觀望、或因利益結合的門派,難免心生疑慮,甚至可能被蒙古趁機離間拉攏。”
“這聯盟…怕是尚未穩固,便要出現裂痕了。”
楊過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城外的方向,眉頭緊鎖:“確實如此,雪山派若是與咱們反目,不僅是抗蒙力量的損失,更會給忽必烈可乘之機。”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郭靖問道,“要不要派人追回白萬劍,向他解釋清楚?”
“解釋無用。”楊過搖頭,“白萬劍此刻被喪子之痛衝昏了頭腦,以他的性格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更何況,咱們並沒有證據證明是公孫止下的毒,他又如何會信?”
他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事已至此,隻能先穩住陣腳。”
“英雄大會在即,忽必烈的主要目標是咱們,白萬劍那邊……隻能日後再尋機會化解。”
黃蓉歎了口氣:“也隻能如此了。隻是這公孫止,將之不除去始終是個禍患。”
楊過負手立於窗前,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他聽著郭靖黃蓉的憂慮,眼神卻異常深邃平靜。
經曆了生死輪回,看透了世情百態,他思考問題的方式早已超越了尋常的江湖豪傑。
他緩緩轉身,聲音沉穩:“郭伯伯,郭伯母,你們的擔憂,過兒明白。”
“白掌門痛失愛子,導致悲憤失控,確是極大變故,對我方士氣、聯盟穩固皆是重挫。”
他話鋒一轉,眼中閃爍著洞察世情的光芒:“但,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我以為,此事背後,或許並非忽必烈本意。”
“哦?”郭靖黃蓉皆是一怔,看向他。
楊過繼續道:“忽必烈與旭烈兀兄弟幾人,皆是梟雄之姿,個個心懷天下,誌在四海。”
“這等人物,行事或狠辣果決,或大氣磅礴,講究的是陽謀與實力碾壓,即便用計,也多是戰略層麵的宏大布局。”
“似這等針對個人、手段陰損下作的江湖仇殺陷害伎倆,格局未免太小,更像是出於私怨者的手筆。”
說到此處,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公孫止毀功斷臂,皆因我而起,他對我的恨意傾儘江河也難以洗刷。”
“他之所以投靠蒙古,所求不過借勢報仇。”
“這次用計,不僅毒辣精準,更是直指人心弱點,完美利用了白掌門的的性格與愛子之情,以及他對我的潛在疑慮。”
“整個計策,更像是睚眥必報、行事不擇手段的陰險之輩才會想出的毒計。”
“我推測,此乃公孫止揣摩上意後,自作主張,或是在忽必烈默許的範圍內極力發揮所致。”
“忽必烈或許會樂見其成,接受這個結果,因為這確實能給咱們造成巨大麻煩。”
“但這等行事風格,絕非是忽必烈親自策劃主導。甚至…”
楊過微微眯起眼,“忽必烈內心,未必不對公孫止因私仇做出超出他掌控的舉動,心存芥蒂與警惕。”
郭靖聞言,陷入沉思。
黃蓉則美眸一亮,緩緩點頭:“過兒此言,確有道理。”
“忽必烈雄才大略,誌在天下,的確會更看重天下大勢。”
“這等陰微伎倆,也確實像是江湖人物的手筆。”
“隻是,無論是否忽必烈本意,結果已然造成,與白萬劍這個梁子,咱們算是結下了。”
“是啊,”郭靖歎道,“終究是隱患重重。”
楊過道:“既然隱患已種下,那就唯有小心應對。”
“當務之急,咱們的重心還是要放在英雄大會上。”
“公孫止行此下作之舉,恰恰說明他們對於擂台正麵對決並無十足把握。”
“無奈之下,才會行此險招,意圖亂我軍心,削弱我方實力。”
“目的就是想讓咱們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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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楊過分析之際,江北蒙古大營,金頂王帳內。
忽必烈屏退了左右,派人請來了金輪法王與姆拉克。
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忽必烈深邃難測的麵容。
他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沉默良久,方才開口。
隻是他聲音雖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公孫先生此番計策,成效顯著,一舉重創楊過聲望,離間了雪山派與南人聯盟。”
他話鋒微微一頓,抬眼看向帳下二人:“不過,此計過於陰狠,全然是針對楊過一人的私怨。”
“本王觀公孫止先生為報斷臂之仇,已然有些…不顧大局了。”
“本王雖需愛其才、用其才,卻也不得不防他被仇恨蒙蔽。”
“以防日後他再次自作主張,做出些超出本王掌控、甚至反損我大蒙古國威嚴與利益的舉動。”
金輪法王合十道:“王爺明鑒。”
“公孫止先生如今用計,的確是越發毒辣了。”
姆拉克傲然道:“王爺放心,任他有何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皆是虛妄。”
忽必烈微微頷首,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姆拉克國師武功蓋世,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此番請二位來,正是欲做萬全準備。”
“英雄大會,群雄彙聚,同樣魚龍混雜。”
“難免有宵小之輩欲行不軌,借此揚名立萬。”
“本王雖不畏死,卻也不想喪命於宵小之手。”
他看向姆拉克:“國師,本王知你與楊過等人有些舊怨。”
“但大會期間,本王希望國師能以大局為重,暫放私怨,貼身護衛左右,以防不測。”
姆拉克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麵對忽必烈的目光,還是躬身道:“謹遵王爺之命!姆拉克必竭儘全力,護王爺周全。”
忽必烈又看向金輪法王:“國師,你久為我蒙古國效力,且修為高深。”
“本王打算將麾下‘蒼狼死士’調歸你統轄,大會期間,由你全權指揮,負責外圍警戒與應對突發狀況。”
“蒼狼死士”是忽必烈精心培養的一支絕對忠誠、武功狠辣的貼身衛隊。
人人皆是百中選一的悍勇之輩,精通合擊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