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彆,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一曲唱罷,一襲白衣的上官淩美目之中蘊滿淚水,慢慢低下頭去,更顯楚楚可憐。
美人含淚,我見猶憐。
沉浸在離彆傷感詞曲中的西門慶,見到上官淩柔弱傷心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顫。
上官淩抬袖輕拭眼淚,慢慢站起身,施禮,轉身就要退走。
“這位姑娘,可否賞光和在下喝一杯。”
上官淩並不抬頭,低聲說道:“我是歌伎,不陪酒,也不會喝酒。”
“漂泊天涯紅塵客,棲遲人間偶相逢,聽一曲傷感雨霖鈴,惜美人雙眸蘊清淚,便想和姑娘喝上一杯。”
上官淩心中微感驚訝,說話之人不但相貌英俊,而且談吐不凡,既知道“棲遲”的意思,也知道我唱的曲兒是柳永的《雨霖鈴.寒蟬淒切》。
上官淩回身,抬頭看向西門慶,西門慶麵帶微笑,眼神真摯。
時遷看著一臉真誠的西門慶,心中一陣惡寒,直娘賊,趙慶這個眼神,這個表情,連我這個老江湖都差點信了,這她娘的還是剛才火急火燎抱人家老板娘上床的趙慶嗎?這還是在床上沒完沒了的牲口趙公子嗎?
上官淩秀眉微微皺起,顯出左右為難之色,隨即把心一橫,向西門慶走去,在西門慶身邊緩緩坐下,貝齒咬住下唇,端起西門慶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咳咳咳~。”第一次喝酒的上官淩掩嘴輕咳,被酒水一激,臉色瞬間微微發紅。
西門慶倒上一杯茶,端在上官淩麵前,上官淩也不推辭,趕緊接過茶杯喝了下去,止住咳嗽。
“姑娘芳名?”
“上官淩。”
“好名字,在下趙慶。”
上官淩垂首不語,被酒精和這個陌生男人好聞的氣息刺激的臉紅心跳,手足無措。
西門慶見上官淩身材苗條婀娜,長得端莊秀麗,自有一股我見猶憐的動人風情,隻是眉宇間卻飽含憂鬱。
想想也是,誰家小兒女在妓院賣藝賣身,還能高興的起來呢。
“姑娘唱的應該是柳永的詞吧,唱的真好。”
“正是柳永的《雨霖鈴.寒蟬淒切》,沒想到趙公子對柳永的詩詞很熟悉。”
西門慶露出苦笑,後世上高中時,為了寫情書著實背了好幾首柳永的詞。
西門慶給自己倒滿酒,舉杯輕聲吟道: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哎~!”
西門慶把杯中酒一飲而儘,哎的一聲輕歎,想起了高中時的班花。
班花很漂亮,家裡有錢有勢,性格好,成績好,追求者眾多。
而當時,自己成績不好家境貧窮,自慚形穢,隻敢把愛慕深藏心底。
情竇初開的年齡,自卑的單相思初戀,沒有開始,就已結束。
上官淩長的和高中時的班花有七八分相似,這也是西門慶要留下上官淩的原因。
和班花一彆十餘年再沒有相見,此時想起來已經是相隔近千年。
趙慶這一聲輕歎,情真意切,無奈又心酸。
上官淩被這聲輕歎直擊心靈,眼底再次泛起淚花,低聲吟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這首詞也是柳永的《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
蔡京複相,彈劾蔡京的數位大臣被蔡京報複,牽連到上官家,上官淩的父親下獄最後被折磨致死,哥哥被充軍,剛要結婚的上官淩淪落在雙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