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飛燕懶洋洋地踱上擂台,唇間斜叼著一根草莖,隨呼吸輕輕顫動。他頭戴破舊鬥笠,簷下陰影遮住半張麵容,隻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手中青竹棒漫不經心地輕叩肩頭,發出"篤、篤"的悶響,每一步都踏得隨意
“燕子,他們真讓你和我打?”白沐貞抬眼望來,眼中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她手指輕輕拂過衣袖,語氣平淡山風掠過擂台,吹起她垂落的發絲。那雙眼睛平靜如水。
“沒辦法啊。”沉飛燕聞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肩膀隨意地聳了聳。他抬手將散落在額前的幾縷黑發彆至耳後,這個簡單的動作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倦意。
“師父他老人家懶得動彈,我這個當大師兄的,總得出來撐撐場麵不是?”他嘴角一撇,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卻閃著躍動的光芒。那眼神活像瞧見獵物的山貓,慵懶裡藏著幾分按捺不住的興奮。
“來都來了……”他拖長聲調說著,手中青竹棒"啪"地敲在掌心。腳尖無意識地碾著地麵,整個人看似鬆鬆垮垮,實則渾身筋骨都已悄然繃緊,活似一張拉滿的弓。
“那就比劃比劃算了。”白沐貞話音方落,人已向前掠出,衣袖在風中輕輕一蕩。腳步看似輕緩,卻在青石板上踏出深深印痕。掌風未至,已帶起一陣勁風,吹得四周塵土飛揚。
“同意。”沉飛燕嘴角忽地揚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右手五指如鐵鉗般扣住青竹棒中段,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彙,眼底同時掠過一絲心領神會的笑意,仿佛早已看透這場比試的結局。
刹那間,山風驟停,擂台四周的喧囂聲戛然而止。連遠處樹梢的蟬鳴都仿佛被無形的手掐斷,天地間隻餘下兩人衣袂摩挲的細微聲響。
……
看台角落的粗布幌子下,天競斜倚著木柱,指尖在陶罐邊沿輕快地躍動,敲出"叮叮咚咚"的清脆節奏。她忽然展顏一笑,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手腕一翻,節奏驟然加快,變成一連串密集的"叮咚咚叮咚"。
"一身素輕紗~草柄當頭花~"她搖頭晃腦地哼唱著,靈動的嗓音與陶罐清脆的敲擊聲奇妙地融合。周圍幾個年輕弟子被這韻律感染,不自覺地用劍鞘敲擊地麵,輕聲應和。
“牽起我下等馬~繡花蹄兒臟了我來擦~”天競的指尖在陶罐上跳得更歡了,節奏時而如雨打芭蕉,時而似馬蹄輕快。
她眯眼望著擂台中央的對峙,敲擊聲忽然一頓,隨即爆發出更加熱烈的節奏,仿佛在為即將開始的比試助威。
……
沉飛燕單手握著青竹棒,隨意搭在肩頭,竹節紋路在陽光下泛著青芒。他身形微沉,竹棒斜指地麵,整個人如老鬆盤根,穩如山嶽。
忽見他身形一動,青竹棒當空劃出一道青影,帶起淩厲風聲。棒勢將落之際卻驟然凝住,棒梢輕顫,震得空氣嗡嗡作響。繼而棒影一變,如靈蛇出洞直取中路,卻在距麵門三寸處戛然而止,勁風撲麵,吹得鬢發飛揚。
這一進一止間,看似隨意,實則暗藏玄機。竹棒雖停,餘勢未消,青竹特有的韌性讓棒梢仍在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白沐貞左手反握劍柄,劍身貼於左肩之後,劍尖斜指青天。她身姿如鬆,下頜微收,唇齒輕合,舌尖自然抵住上顎。雙肩似垂非垂,兩肘如抱圓月,腰胯鬆而不懈。
兩腿並立如青竹,五趾抓地似生根。劍刃寒光內斂,目光卻如秋水澄明,直望前方。周身看似鬆弛,實則氣貫四梢,神意凝聚。
“錚~”一道清越的龍吟聲響徹擂台,劍光與青影乍合即分。白沐貞手中三尺青鋒寒芒流轉,劍身震顫間似有霜雪紛飛;沉飛燕掌中青竹棒卻如遊龍擺尾,竹節嗡鳴竟似金戈交擊。
“錚錚錚~”三聲脆響連珠迸發,劍影棒風在丈許之地輾轉騰挪。但見劍似驚鴻照影,點若晨星墜露,挑如新月破雲,抹似流風回雪,刺猶白虹貫日,招招式式皆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家氣韻。
棒如虯龍出海,劈似驚濤拍岸,掃若狂風卷葉,撩比靈蛇吐信,掛猶老猿攀藤,起起落落儘顯曆經滄桑的江湖底蘊。
每一次交鋒,劍鋒便漾開一圈秋水般的寒芒;每一回碰撞,青竹便彎出滿月似的弧度,又以雷霆之勢反彈而回。
“好玩,還得是和你打得痛快。”白沐貞手中長劍忽地一顫,劍尖在空中劃出三點寒星。她眼中波光微動,似深潭映月般泛起一絲光亮。
山風掠過,調皮地掀起她額前幾縷散落的發絲。那對明眸忽地一亮,像是偷到糖吃的孩子,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這靈動的神采將她原本就生動的麵容襯得愈發鮮活,連嘴角那抹笑都帶著幾分惡作劇得逞般的得意。
“還真是。”沉飛燕手中青竹棒斜指地麵,聞言忽地咧開嘴角,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他隨手抹了把額角,汗珠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石板上,濺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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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點燃了兩簇野火,戰意非但沒有消退,反而越燒越旺。他微微喘著氣,胸膛起伏間,握棒的指節又收緊了幾分,青竹在他掌心發出細微的"吱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