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夜幕沉沉壓下,激烈的槍戰仍在城市裡持續不停。
空氣中不時彌漫的硝煙、焦糊、血腥以及受傷者痛苦的嚎叫,就像一場永不落幕的噩夢,讓來不及撤離的居民隻能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此時,位於第七區南部向北的一處街道上,十字路口橫陳的裝甲車殘骸正在火焰中燃燒。
崩裂的路麵遍布彈殼,臨街商鋪的玻璃幕牆碎成了一地渣子。
隨著跳躍的火光順著牆麵上密集的彈孔傾瀉而過。
斑駁的光影與周邊飛濺的血跡融成一塊,將整片交戰區域渲染得像是淌血的人間地獄。
在今晚這場戰鬥的最開始,武裝分子趁著現場的混亂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通過複雜地形的掩護、提前埋設好的爆炸物以及人質在手的優勢。
他們一時間愣是與一眾警員、民兵打得有來有回。
逼得警方在難以寸進的同時,甚至還一度付出了大量人員的傷亡。
最終迫使領導層不得不攔下同誌們請求強攻的意願,轉而與敵人周旋拖延時間。
隻不過,正義一方這一仗打得灰頭土臉,覺得人生的至暗時刻不過如此。
卻沒想到,另一邊對手的高層同樣也是臉無血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
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他們發現自己被坑了,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搞事的意願!
都特麼是能當老大的人了,大家充其量也就是心黑和手臟的程度各有千秋,但其餘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精。
特麼的有誰願意拋棄舒服的日子不去享受,反而孤注一擲,跑去和那些莫名其妙的家夥乾起殺頭的買賣?
先不說能不能成功,成功要付出多少代價。
就算是白日做夢,一群烏合之眾真的推翻了燧人島的統治。
那接下來誰又能保證我們一定能獲得更多的利益?過上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炎國大陸不會瘋狂報複嗎?這年頭哪裡都不安全,還有什麼地方能庇護他們不受惡魔和超能力者的威脅?
沒有人能保證,就連那些兜售‘自由夢想’的人,也隻是一個勁地表示——
你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自由的美妙呢?
我試你媽,給爺爬。
看透事情有損無益的本質後,除了那些由白人外國佬組成的克羅尼卡幫派有些魔怔以外。
其餘沒幾個幫派願意相信這群小醜口中聞不見味的大餅。
除了一些人選擇了報警,更多的大佬甚至都沒怎麼放在心上,隻是讓自己的手下將他們拖出去喂魚就算了事。
然而到了現在,等到他們汗流浹背地發現。
原來參與遊行示威以及煽動混亂的人群中,居然也有己方的一份功勞時。
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了。
因為一群披著人皮,偽裝成自己人的內鬼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對權力的架空。
不僅能越過他們發號施令,甚至還能掏出不知從哪來的裝備和武器。
煽動一群無腦的傻子揭竿而起,開始了正大光明的叛亂……
很顯然,如今的局勢發展到這一步。
這些遭到算計的大佬應該考慮的,都已經不是能不能揪出內鬼的事情。
而是自己能否趕在導彈降臨之前,讓官方相信他們這群人真心想要投降的意願。
不對,事到如今搞出了這麼大的災難,就算強調自己是無辜的也隻會被當做挑釁一槍打死吧?
一名麵色蒼白,躲在建築隔間裡的中年男人淚流滿麵地想到。
此時外麵的小弟正忙著幫他造反,擱那得意地叫囂:“哈哈打死你們打死你們,現在知道誰是老大了吼!”
身邊值得信任的異能者保鏢又因為能力抑製器的作用,變成了隻能跪在地上高喊“哎喲痛,太痛了”的廢物。
而更倒黴的是,他們內部也在偽裝者的挑撥下,陷入了相互的猜忌與廝殺的混亂狀態。
這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
就算想要高呼一句饒命,嘶啞的嗓音估計喊破了喉嚨也沒有槍聲和爆炸來得大,鬼才聽得見。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人間疾苦?我真的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嗎?
如今男人隻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最後一名死忠的身上。
隻要他能到達那個地方!隻要能順利地爬上頂層揮舞白旗。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他能在被導彈炸死前引起官方的注意,爭取一波死緩談判的機會……
手心冒汗地舉著槍,男人一邊警惕地注視門口的拐角,一邊又在絕望中苦苦等待通訊器的響聲。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轉機來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好消息是,顧慮到平民百姓的存在,官方並沒有達到不管不顧就扔導彈開路的程度。
而壞消息是,他們似乎不需要導彈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甚至做地更加高效……
聽著外界隱隱傳來一陣機械傳動的震響,螺旋槳的呼嘯自天空中尖銳地響起。
與此同時,通訊另一邊下屬高呼投降的聲音還沒喊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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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就被一聲血肉炸裂的轟響所取代,整個頻道最終隻剩下一片刺耳的噪音在那沙沙地響個不停。
吧嗒一聲,麵無血色的男人頹然地丟下了手槍,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此時,外界的警方已經完成了拖延時間的任務。
而接替他們的,則是化身為鋼鐵洪流淹沒了整片戰場的燧人島第三重裝兵團。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無人機群掠過樓宇間隙。
它們不斷投射著催淚瓦斯,並對每一個參與叛亂的敵人進行掃描與鎖定。
而在地麵上,成群身披重甲,借著熱光學迷彩隱身的大隻佬士兵緊隨其後。
沉重的步伐在前進中揚起連綿的塵埃。
並在頻頻如悶雷般的震動中,或是橫衝直撞碾碎了沿途上所有的阻礙,或是以高超的機動性不斷跳躍著前進,完成對戰場的分割。
此刻的黑夜已經不再成為敵人的掩護。
尤其是隨著人工智能將所有敵人透視的身影在戰術熒幕中一一點亮。
下一刻,這些仍在慣性中保持前衝姿態的重裝士兵便已整齊劃一地舉起槍械,同步完成瞄準。
啪啪啪!啪啪啪!清脆而響亮的槍鳴驟然從四麵八方炸響。
那些大口徑的反惡魔步槍一槍一個,精準地將每一個藏身掩體、或者躲在建築後麵的敵人轟成了一地的碎渣血糊。
而被擊斃者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到死都沒有發現敵人的位置究竟在哪裡。
不少在藥物影響下變得瘋狂的武裝分子眼看找不到人,在這番刺激中當即叫囂著要處決人質。
然而還不等他們抬起槍。
就在這時,與周圍黑暗融為一體的機械獵犬突然現形,並從側翼乃至後方對他們發起了襲擊。
猝不及防間,大量借著人質作為盾牌的武裝分子被撲倒在地。
隨著機械獵犬將腹腔撕扯出猙獰的血印,並將冰冷的槍管抵在他們的下顎位置。
這時候,似乎是因為死亡的逼近而終於恢複了些許的清醒。
一些叛亂者急得大喊:“等等!我投降!我不打了!我的頭很疼,我這都是被脅迫,是被逼的,真的你信我,我再也不敢動手了!”
然而本以為這樣子求饒能稍微乾擾一下人工智能的判定。
卻沒想到,眼前的機械獵犬卻是在猩紅的信號燈中毫不遲疑地選擇了開槍。
“轟”的一下,在身邊人質的尖叫聲中,將整個人打成了遍地的碎肉。
【已確認生命體征消失,繼續執行淨化任務——對一切有威脅的目標進行徹底的清除。】
不接受任何妥協,無視任何人的投降與求饒。
這一刻上至天上的無人機,下至地麵的鋼鐵戰士。
所有的武裝單位配合起來,對任何敢於敢於挾持人質的家夥進行冷酷無情的射殺。
一時間,肉體死亡的速度甚至比思維的反應還要迅速。
敵人都還沒開始負隅頑抗,就在血肉與骨頭都被轟碎的聲音中如冰雪般消融。
而麵對這急轉直下的形勢,聽著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槍聲與驚恐的尖叫。
剩下還沒吃藥或是藥效已過的武裝分子要麼是在精神崩潰中獸聚鳥散,要麼是在倉皇逃竄中被趕儘殺絕,相繼步入前者的後塵。
直到整個街道被清洗得隻剩下人質的哭嚎再無其餘的聲響時。
時間從軍方的登場再到槍聲的結束才過了不到五分鐘左右。
此時,武裝直升機的探照燈正來回照射著周圍的建築。
在那裡麵,殘存的敵人已經龜縮了起來,正借助複雜的地勢與大量的人質企圖拖延時間。
從一些人搖晃的白旗來看,似乎是想要與官方來一場友好的談判,說一句“適才相戲耳”。
現在知道要死了?早乾嘛去了?
鋼鐵的士兵沉默而冰冷地舉起步槍,但考慮到建築內部情況的複雜,他們並未立即開火。
隻是聽著耳機中的指示,在保持隱身的同時紛紛讓開道路。
讓一輛突然加入戰場的裝甲車,從後方沿著被他們撞出的開闊空間一路飛奔駛來。
在天空無人機的注視下,此時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女正半蹲在車輛的引擎蓋上。
風衣的下擺被氣浪掀成獵獵旌旗。
一頭隨風飄揚的紅發在硝煙裡燒成一簇明亮的野火引人注目。
隨著自身與前方的建築距離越來越近,隻見她麵無表情地抬起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於是在刹那間,一抹漆黑如墨的光芒突然從指尖迸發,並借著仍在戰場上彌漫的煙塵不停跳躍,不斷延伸。
一分二,二分四,四生十六……在整個前進過程中它仿佛活物一般正在瘋狂地膨脹分裂。
直到黑光從原本的一束化作了無窮無儘的黑色閃電交織成型,瞬間就將所有可能藏匿著敵人的建築統統籠罩。
下一刻,也許是下一秒。
隻見青灰色的牆體忽然泛起一陣漣漪,混凝土的表麵滲出細密的黑色紋路不斷蔓延,牆皮如蛇蛻般片片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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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無論是己方的軍人,還是藏匿於建築中的暴徒與人質都在這一刻睜大了眼。
看著周圍的牆體與層層剝離出的磚石肌理、鋼筋結構、防禦工事乃至隱藏其中的爆炸陷阱,都在一種無聲的扭曲中,一同風化成了鐵砂塵粒飛散四周。
這一刻,整個街區所有被黑色閃電擊中的建築。
都如一頭又一頭被瞬間抽去了血肉與骨頭的巨獸,正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迅速腐朽。
並在一片紛紛揚揚的灰霧中,毫無保留地露出其中目瞪口呆、甚至因為樓層地板的消失,正從半空中尖叫著下墜的人質與武裝分子。
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此前被困在樓頂,正在給自己錄製遺言的前幫派頭目。
望著周圍牆壁乃至家具化作的細沙緩緩從眼前飄過。
月光忽然穿透正在消散的樓體,照亮無數懸浮在空中的晶瑩顆粒。
感受著突如其來的失重感,還未等男人那張橫貫刀疤的麵部扭曲成驚恐的模樣。
緊接著在一聲又一聲清脆的槍響中。
他與身邊的保鏢便被突然襲來的子彈擊穿了顱骨與要害,一聲不吭地死在了半空中。
無論曾經過得有多麼顯赫,最終隻剩下遍布彈孔的屍體躺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被周圍的屍體掩埋。
此時天空的無人機正在忙著開槍,精準地將驚慌無措的敵人一一點殺。
而保持隱身的士兵則是掏出黑色的刀刃,與機械獵犬一同重逢收割生命。
至於正在落下的人質,以及在瘋狂中準備拉上周圍人作墊背的持槍暴徒。
則是在一股無形之力的作用下紛紛定住了身形。
接著,他們或是在滿心歡喜中被士兵們伸手救下,或是隻能絕望地看著黑暗中掠過的刀刃,就這麼凶殘地割開自己的喉嚨……
而造成這一幕的,是一群同樣被裝甲保護的念力者正在接力完成配合。
脖子上掛著電擊項圈,名義上屬於白帝戰利品的林麟頂著能力抑製器帶來的痛苦。
一邊咬牙伸出手,一邊對著身邊的師弟們鼓勵道:“大家千萬要挺住,等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你們就能成功晉升為c級成員了,是不是很開心啊,你們也不想一輩子都被困在療養院裡給病人換紙尿褲吧?”
「那個其實也不是不行,隻是師兄,我聽說c級成員好像還要去做實驗體?它和d級的工作有什麼差彆?危險嗎?」
有人疲憊地喘了口氣,一邊忍耐著脖頸上緩慢生長的白花所帶來的瘙癢,一邊小聲對著通訊詢問道。
“額,危險……那肯定還是有的,但往好處想,到時候你們一天隻需要工作十個小時,甚至每個月還有三天的假期休息呢。”
「是嗎,那真是太棒了無感情),一想到我們在這裡忍著頭疼拚了命,身上還被冒險植入了妖花,結果就是為了這麼一點待遇,我不禁想挺起胸膛唱一句——我們都在用力地活著……」
聽著通話中傳來濃濃的怨氣。
聯想到自己在白帝城過得連狗都不如、甚至慘過做雞的黑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