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體早已在今晚的行動中疲憊不堪。
但麵對災難將至,林筱還是下意識地站在眾人的身前。
並拚儘全力,將一層近乎透明的斥力護盾在身前全力展開。
如最後一道壁壘橫擋在這熾白的光芒之前,為身後奔逃的人群爭取著最後幾秒的時間,幾米的空間。
“噗嗤……”
皮膚下的毛細血管寸寸爆裂,在臉頰和脖頸上綻開無數細密的血點。
殷紅的血線正從鼻孔,眼角,耳孔不斷滲出,在蒼白如紙的臉上蜿蜒而下。
在絕對的力量碾壓下。
她的斥力屏障正劇烈地扭曲、變形,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解。
但林筱隻是死死咬著牙,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膝蓋一點點被壓向冰冷的地麵。
視野開始發黑,緩慢而沉重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在耳邊響起,像喪鐘最後的倒計時。
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腦髓在顱腔內震蕩的悶響。
直到某一刻,身後奔逃人群的哭嚎似乎變得遙遠了。
整個世界隻剩下那堵碾壓而來的光壁與自己骨骼發出的,即將碎裂的呻吟。
跪坐在地上的林筱,看著斥力屏障在漫天的白芒中化作粉碎。
她恍惚間似乎理解了什麼叫做神明的戰場。
僅僅隻是戰鬥的餘波便如無情巨輪碾過了一切。
那些人類引以為傲的力量,無論是鋼鐵、火炮、血肉還是覺醒的異能。
在更高維度的毀滅意誌麵前,不過是孩童堆砌的沙堡,隻需被輕輕一推——
一切便將歸於永寂。
————
而在這般天災的波及下。
此刻即便是深埋於厚重混凝土與凍土下的避難所,其實也未能幸免這場浩劫的餘威。
低泣、咳嗽、神經質的低語在這處人擠人的地下掩體中不停回響。
消毒水、血腥、汗水與狐臭的氣味混雜在空氣中,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肺葉上。
幾盆炭火在角落徒勞地燃燒,帶不來一點溫暖。
隻有橘紅的光暈在周邊跳躍著,照耀著每個人的臉上遍布的驚恐表情。
“又,又是爆炸嗎?這場災難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天啊!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麼?是惡魔入侵了嗎?”
“一定是核彈!一定是的!我們會被活埋的,我要出去!我現在就要走!”
“請所有人不要亂跑!待在原地!保持秩序!”
“媽媽!媽媽!我怕!”
聽著恐怖且超越雷鳴的巨響從上方頻頻傳來。
感受著整個避難所在巨響中不停震顫,天花板上的塵土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即便再理智的人麵對這般場景都會感到不安。
更彆提他們這群曾來自世界各地的難民,都被這一刻的經曆觸動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回憶。
於是隨著孩童尖叫的哭鬨,傷員痛苦的呻吟,與親人失聯的崩潰呼喊混亂地彙成一片,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一時間,縱然有軍人在維持秩序,有心靈異能者正在撫慰慌亂者的心靈。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法抑製的恐慌也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壓抑的低語逐漸變成了失控的尖叫。
越來越多的人下意識動起來,開始朝著遠離牆壁與天花板的中心區域不停靠攏。
“彆擠!彆擠啊!”
“快讓一下,你踩到我了!”
“法克魷!死黑鬼你離我孩子遠點!”
而看著周圍人推人,人踩人,逐漸變得混亂的秩序。
一名裹著頭巾的老婦人死死抓住身邊年輕人的胳膊,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看這裡也非久留之地,要不你還是快走吧,去找炎國的軍人,讓他們帶你離開這裡!”
老人這是關心則亂,渾然忘記了外麵的場麵隻會更加凶險。
而對此心知肚明的年輕人也隻能用力搖頭,將對方攬在懷裡,一遍遍重複著蒼白無力的安慰:
“阿媽,彆怕,很快會過去的,要相信炎國,相信那些在外麵拚命的人……”
一邊說著,他一邊小心保護著老人不被周圍人碰傷。
直到某一刻他不經意間抬起頭。
借著應急光源清晰地看見了,無數道巨大的裂痕正在天花板上如黑色的閃電迅速遊走,石灰如雪般瘋狂抖落。
噔噔咚!
刹那間,年輕人瞳孔緊縮,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正想大聲呼喊讓大家小心。
但就在這時,伴隨著鋼筋被強行撕裂的刺耳尖嘯憑空響起。
整個避難所的喧囂,被這聲音強行掐斷了一瞬。
在無數雙驟然放大的,凝固著恐懼的目光下,隻見避難所堅固的拱頂,如被巨錘砸中的蛋殼,大麵積的坍塌開始了!
轟隆!!!
隻見大量的混凝土巨塊在連鎖反應般的崩塌中,裹挾著垮塌的支撐架結構、斷裂的管道轟然砸落。
而緊隨其後的是來自地麵的凍土、廢墟、甚至是人類屍體一並魚貫而入。
無所不在的風雪,噬人的黑暗沿著那巨大的破口瘋狂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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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雪花緩緩飄落,混合著灰塵與淚水,輕輕打在人們因絕望而凝固的臉上……
然而,就在第一塊足以將數人碾成肉泥的巨石即將落地的刹那——
時間,凝固了。
並非比喻,而是物理意義上的停滯。
彌漫的煙塵不再飄散,坍塌的岩石,墜落的管道,甚至是沿著衝擊波一同被灌入避難所中的土塊和瓦礫。
一切在災難中崩潰的事物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在一種無形力量的操控下,詭異地懸停在半空。
於是所有的喧囂仿佛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扼住。
寂靜的世界隻剩下一道格格不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哢噠……哢噠……
那是輪椅碾過地麵碎石的聲音。
隻見在昏暗的光線中,一名坐在輪椅上,白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老者正緩緩出現在人們的眼中。
一件深色的大衣平整地蓋在膝上,其背麵寫著一個大大的c字。
金鴻濤,這位曾經的“明王”,如今的療養院c級員工小明同誌。
此次作為白帝城的戰力響應組織的號召。
不時前往各大戰線以及避難所中,運用其大師級的念力為人們提供重要的支援。
在不明真相者的眼中,他看起來是如此蒼老、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然而隨著那雙眼睛綻放出淡藍色的微光。
無形的力量頓時化作最堅韌的蛛網,精準地捕獲並托舉每一塊下落的物體懸浮於空。
將那足以壓垮整個避難所穹頂的大麵積坍塌,以磅礴的精神力量硬生生扛住、抵消。
直到現在,他甚至還有餘力在破洞口構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止風雪的繼續肆虐。
“太棒了,不愧是師傅!”一個略顯激動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一名緊跟在輪椅旁的年輕弟子看著這宛若神跡般的一幕,臉上充滿了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狂熱。
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恭維,卻難掩一絲顫抖:“這份明明籠罩整個避難所,卻能做到舉重若輕,精準把握每一塊岩石的念力運用簡直是當世無人能……額,除了白帝大人以外簡直是無出其右啊!”
“相信有了這份表現,師傅很快就能上升到b級員工,不用每天和我們一樣給病人端屎端尿……”
“額,不對,我是說想必在眾人的美言之下,白帝大人終將會正眼看您……也不對,我的意思是……”
身邊愚笨的弟子越描越黑,他抓耳撓腮地重新組織語言,直到最後急得甚至給了自己一巴掌。
而聽著對方那刺耳的恭維。
被戳中痛處本該勃然大怒的小明,卻一反常態地表現出無動於衷。
老者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廢墟和風雪,投向那外界能量碰撞的源頭。
姿態如同風暴中巋然不動的礁石,仿佛是這片死寂與絕望中最後的燈塔。
直到某一刻,他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了震撼,並對著一眾疑惑的弟子說道:
“去看看外麵,你們就會知道什麼叫……白帝級彆的念力,在她的麵前,我好像就是一個初窺門徑的新手。”
大人何出此言?您都是新手了那我們是啥?猴子的義肢嗎?
眾人疑惑地朝上方望去,啥都看不見,隻能試著將念力延伸出去。
隨後他們先是一愣,像是發現了什麼。
接著在緩緩睜大的眼睛中,感受到了外界那堵充斥著毀滅的衝擊波已經停了下來……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截停。
不斷擴張的洪流突然停下了腳步。
渾身染血的林筱以雙腿內八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雪地中。
無視了屁股下方積雪傳來刺骨的嚴寒,她隻是與周邊的幸存者一起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悸與茫然。
傻愣愣地看著那堵遮天蔽日,周身充斥著毀滅波動的白色光牆。
就這麼被一堵同樣無比浩瀚,且散發著深藍光暈的念力屏障停在了前方。
它如橫亙在洪流之前的萬裡長城幾乎籠罩了大半個城市。
地表上任何方位的幸存者,都能發現這道幾乎與天齊平的藍色帷幕。
那些毀滅的白光瘋狂地撕咬著它,在其表麵激起無數狂暴的能量漣漪與刺目的電弧。
然而藍光依舊,隻是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力量安靜地矗立著。
便讓足以終結一切的毀滅,再也無法越過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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