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大!你這個脾氣暴躁身材平平的白毛小鬼頭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漫天猩紅的血雨如地獄的帷幕傾瀉而下,將世界染成一片粘稠的絕望。
前幾秒還憑借著鬼魅的位移與槍鬥術在怪物群中來回廝殺的男人。
此刻卻狼狽地跪倒在濕滑汙穢的血肉地麵。
一邊沐浴著血雨,一邊高舉雙手,擺出萬佛朝宗的姿勢嘶聲叫喊:
“你這個愛打架的小鬼除了喜歡放煙花嚇唬人以外,你還會彆的什麼嗎?”
“我很早就想吐槽了,你和你的主人格,明明都是很好的孩子怎麼做飯的手藝就這麼難吃!”
“吃彆人家的飯要錢,吃你們倆的飯要命!”
“哪怕是我從地裡刨塊石頭丟火裡烤都比你們的菜香,沒有天分就乖乖點外賣,沒活就咬打火機,彆整天琢磨著怎麼毒死你的下屬!”
“怎麼你不服氣嗎?不服你就下來打我啊!”
“實在不行我兜裡還有半塊餅乾,隻要你能跳起來打碎我的膝蓋就全都送給你!”
“為什麼你還不動手?不會吧不會吧?每天恨不得有架打的你該不會是怕了吧?就因為這群跳梁小醜?”
男人梗著脖子,不停念叨的聲音在血雨的衝刷和怪物的吼叫中顯得有些嘶啞。
隻是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
他豁出老命做的一手好死,預想中的雷霆震怒卻始終沒有出現。
於是小刀臉上裝出的不屑頓時繃不住了,冷汗混著血水瘋狂地從額角淌下。
臥槽出大問題!我這都這麼指著鼻子罵了怎麼還沒反應?
難道老大這都不生氣?脾氣這麼好?這不科學啊?
還是說我擱這念叨了半天她其實什麼都聽不見?臥槽那種事情不要呀!
此時的頭頂上,原本尚能流通的空氣早就已經斷流,他們與外界的聯係已經中斷。
顯然,隨著腳下的建築如活物一般開始蘇醒。
這片戰場便再次陷入了那種所謂的“空間泡”狀態藏了起來。
小刀非常有自知之明。
這不是有沒有骨氣,想不想掙紮的問題。
而是當前的困境已經不是他們這群“凡人”光憑努力和熱血就能解決的情況了。
想要尋求一線生機,必須讓無上的偉力進行一波機械降神才有可能實現。
因此就算老大真的可能聽不見,自己直到死前也要繼續求救,這已經是當前性價比最高的行為……
隻是對於接下來該說什麼才能激怒對方,小刀實在有些頭疼。
嘴欠損兩句那是過命交情裡夾帶的私貨,是為了死裡求生而采取的緊急避險。
至於那些更進一步,涉及到家人、主人格甚至是某些惡毒的,極具羞辱性的詞彙他連想都不曾想過。
畢竟那種話一旦說出口,不僅是嫌自己死得不夠痛快,還要把骨灰和汽油加在一起猛火爆炒的程度。
而更是忘恩負義,是觸及底線的背叛,是對自己的人格一種羞辱。
男人寧願慘死在這裡,也不願意在任何方麵,尤其是敵人的麵前玷汙那位如仙人一般的少女……
“呼,看來隻能從另一個思路想想了,既然老大對身材什麼的不感冒……那不妨從她最喜歡的東西下手……比如說食物怎麼樣?”
而看著跪在血雨中的男人沒有反抗,隻是咕噥著,繼續一遍遍地乾嚎著某些聽不懂的東西。
不知道對方這是在測試核彈密碼。
祭司粘稠的思維中隻是流淌著一種近乎慈祥的滿意。
【這是終於瘋了嗎?瘋了好,瘋了好啊……】
【畢竟來自本源真相的衝擊……又有哪個脆弱的凡人能夠真正承受得了?】
【癲狂……才是異能者唯一的歸宿……是剝離了虛偽外殼後的……純粹……】
在它漫長的、扭曲的認知裡。
已經目睹過太多強大的異能者,在直麵真理時精神崩解的畫麵。
所有的恐懼、抗拒、掙紮……最終都隻會化作飛蛾撲火般的沉淪。
而眼前這個追逐聲音的小家夥,隻不過是又一個被真相壓垮的可憐蟲罷了。
相比起這種無關緊要的角色,現在更重要的是……
等候了這麼長時間,那預言中最後的拚圖總算是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祭司非人軀體上慘白色的眼球,齊刷刷地轉向另一個方向。
望著那個同樣跪坐在地,雙眼失去了神采,好似整個人的靈魂都已被徹底抹除的少年。
它在欣喜之餘,一絲不合時宜的疑惑也在悄然滋生。
畢竟按照原本的計劃,此時那位掌控時間的偉大神明應該已經現身了才對。
難道是因為來的路上堵車,有事耽擱了?
心中升起玩笑般的想法,接著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祭司所粉碎。
雖然不知道主上為何沒有給出任何的提醒。
但時間之主遲到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論。
從最壞的角度考量,完全可以將這一環的計劃視為已經失敗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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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也是那位白帝做下的手腳?
明明這枚棋子隻是稍微和她接觸了一下……結果就造成了這種局麵?
再加上剛剛那道令它感到心肺驟停,連空間都能輕易震蕩並粉碎的念力攻擊……
想到這裡,祭司臉上正在旋轉的漩渦頓時變得更快了幾分。
它不敢怠慢,繼續調動血肉世界的力量,為剛剛被堵上的缺口繼續加固、加厚。
同時一心多用,將此地在時空的帷幕中藏得更加隱蔽,以儘可能躲避那位白帝可能的二次打擊。
祭司很有自知之明,能夠被主上惦記的存在就不是它能夠對付得了的。
它能做到就隻有儘可能與時間賽跑,加快計劃的流程。
不過好在e計劃失敗了還有備用的f計劃。
作為洞悉命運的預言者,它從來不會隻準備一條後手。
如今隨著儀式進行到這個關頭,這棟將來會作為神明心臟的建築,已經初步完成了巢穴化。
不僅具備了能夠製造眷屬,並為它們修複傷口、賦予不死性的功能。
更重要的一點,是惡魔巢穴那種能夠吞噬異能者,並將其複製和轉化為自身能力的特性,也已經實現了複刻。
尤其是隨著祭司與這棟建築融為一體,成為這片血色世界的智慧核心。
它自己也變相地擁有了記錄異能,並將其在手中複現的能力。
就比如先前負責抵禦外界衝擊的一眾墮落者,已經被它“卸磨殺驢”,與巢穴融為了一體。
它們那些操控土石金屬的異能已經被祭司用來加速改造地形,構築出更加複雜的血肉壁壘。
那麼接下來同理,它要做的就是直接奪取棋子的時間異能。
繞開時間之主,自己將聖骸的時間進行逆流,使其撥回到正確的時間點上進行複蘇……
至此,三位一體的‘聖’也就能宣告完成了!
想到這裡,再也按耐不住的祭司驅動意念。
於是隻見有無數粗大又粘稠的血肉觸須,從周圍跳動的肉壁地板中暴射而出。
帶著令人作嘔的“咕嘰”吸吮聲,如嗅到血腥的蛭群,鋪天蓋地朝著跪在汙血中,雙目空洞的少年纏繞而去!
時間之力,已經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祭司臉上暗紅色的漩渦微微一滯。
它的感知器官猛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且極其不協調的異樣,正出現在機器核心的邊緣。
那是什麼?!
一具……骨架?
它低下頭,隻見在漫天猩紅的血雨中。
一具全身幾乎都被溶解成了骨架,隻剩下殘留的筋肉和內臟組織還在微微跳動的人形,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邊。
無數細密,屬於巢穴的猩紅肉芽正瘋狂地蠕動著,試圖修複、包裹這具殘骸。
而他那骸骨狀的頭顱這時候也猛地抬起,黑洞洞的眼眶望向那巨大的血肉核心。
下顎骨開合,發出一連串破碎、嘶啞、卻蘊含著極致狂熱的笑聲:
“哈哈哈哈!吾主!我來了!我來覲見您了!!!”
在祭司的感知中這是一名新生的眷屬。
其狂熱的信仰並非虛假,對神明的熱忱滾燙得幾乎要燃燒起來。
然而,就是在這般感知下。
同樣有一股刻骨銘心的滔天恨意,如萬年寒冰包裹著的熔岩,毫不掩飾地噴薄而出!
兩種極為矛盾的情感正在這具殘骸上激烈碰撞,以至於骸骨上的笑容也顯得極為癲狂。
祭司的思維經過短暫的思考,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