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一片死寂的黑淵裡。
蜷縮在牢籠某個角落裡的千眼,突然聽見外界傳來了一聲巨大的動靜。
砰!
不知是什麼東西被粗暴地甩在了牢籠外的骨柱上。
將整座籠子砸得嗡嗡直顫,也將一直安靜等死的惡魔將一絲注意力放在了外麵。
終於……我的死期已至了嗎?
千眼撐開僅剩的眼珠,懨懨地望向外界。
然而透過牢籠骨刺的縫隙,它卻出乎意料地與一隻巨大的豎瞳對上了視線……
此時被甩在外頭的,是一塊巨大且流淌著濃稠血水的肉塊。
卻是嘯天正在為這頭瀕死的囚犯送來餐點。
按照巨人的吩咐,如果它能讓裡麵那個家夥心甘情願地吃下血肉彆再自閉。
那麼今後和諧有愛的人狗互動環節,他們說不定就會多出一名新的成員,聽起來是不是很激動?是不是很開心啊?
所以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起初趴在地上的嘯天沒覺得這裡有什麼開心的地方。
畢竟隻要一聽巨人談起所謂和諧友愛的互動。
狗子所能想到的,要麼是自己在高速旋轉中被當成鉛球甩著玩。
並要在對方脫手的瞬間,爭取儘可能砸塌更多的山巒和倒黴的巢穴。
要麼是被當做靶心,麵對巨人閉上眼睛拋來的頭顱。
它要千方百計地躲開這道能在瞬間粉碎惡魔,甚至能在堅不可摧的黑土上犁出一道溝壑的致命流星。
而如果麵對上述的嘯遊戲它都順利活了下來。
那麼仁慈的巨人就會賜予它一場來之不易的休息——跑步拖行數一萬千米,之後再重複上述名為遛狗寫作酷刑的折磨……
一想到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生無可戀的嘯天就忍不住唉聲歎氣,感歎狗生的艱難。
最後還是某顆發光的小球犯了厭蠢症,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嗡嗡提醒道:
【你特麼是惡魔啊!是惡魔啊!幸災樂禍不是你們的本性嗎?能有機會禍禍彆人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
【既然痛苦得不到解脫,那就找一個倒黴蛋跟它分享一下苦難,看對方因你而受罪的模樣,那快樂不就來了嗎?】
愁眉不展的蠢狗聞言先是若有所思,接著是稍緩眉目,嘴角上揚,直到最後撫掌而笑。
汪汪汪!對嗷!如果能多一個倒黴蛋和我一起受苦。
那將來的死亡遊戲,自己豈不是多了一塊擋箭牌!就算再不濟也能在臨死前多拉一個墊背的?
正所謂你不需要和熊比誰跑得快,你隻要保證能跑在隊友的前麵,並在關鍵時刻踹對方一腳就行!
於是秉承著這樣的指導思想,謝過小球後的嘯天,特意從屍山裡挑了一塊不肥不瘦的臭肉。
準備先與將來的好兄弟打好關係,好為今後的背叛立下堅實的基礎……
然而嘯天自認為誠意已經做得這麼足了。
籠中那瘦得隻剩一層皮的好兄弟,麵對它甩過去的血肉誘惑卻是無動於衷。
那抬起的眼神空洞得可怕,沒有饑餓,沒有厭惡,甚至沒有一絲屬於活物的波動。
仿佛丟過來的不是維係它存在的能量,而是一塊毫無意義的石頭。
接著連一絲挪動的欲望都沒有,隻是將身體蜷縮得更緊,無數觸須無力地癱軟著,徹底沉溺在自我毀滅的泥沼之中。
“汪!”
吃啊?你怎麼不出來吃飯啊?是上麵的味道不香,還是……你已經餓得連爬出來的力氣都沒了?
疑惑地搖晃著小尾巴,嘯天並不能理解牢籠存在的意義,隻是以為和它一樣,這是巨人給對方打造的狗屋。
於是它想了想,先是對比了一下肉塊與牢籠縫隙的大小。
接著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傾斜著整個籠子,想要將其中近乎變成液態的惡魔給倒出來,讓它在外麵完成進食。
隻是對於狗子的貼心,千眼是絲毫不買賬。
它頓時蜷縮起全身的觸手,如八爪魚一般死死纏住周圍的骨刺。
任憑對方怎麼努力它都紋絲不動,用行動表示著無聲且堅決的抗拒。
直到最後又心生一計的嘯天乾脆將肉塊擠壓成末。
讓粘稠的暗紅血液汩汩地滲入骨籠的縫隙,滴落在好兄弟的身上供它吸收。
於是這一刻,當那粘稠、滾燙、帶著淵魔強大而混亂氣息的汙血,滴落在對方那殘破的體表時。
千眼的反應不再是麻木,而是如同被滾燙的岩漿灼傷,身體猛烈地抽搐起來!
“哼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混合著極度厭惡、痛苦且憤怒的尖嘯,從千眼的口中驟然爆發。
隻見它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繃緊殘軀,將那些侵入體內的高等生命精華如噴射毒汁一般,狠狠地朝籠外的嘯天噴了出去!
噗嗤!
大片大片粘稠的暗紅血汙,精準地糊在了嘯天臉上那團不停翻滾的暗影迷霧之中。
同時千眼那虛弱卻充滿狂怒和決絕的嘶吼,透過骨籠清晰地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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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滾!老子今天就是死,餓死在這裡!爛成一灘泥!也絕不吃你們一口飼料!一口都不吃!”
“……”
嘯天眨巴著自己的眼睛,它先是心平氣和地伸出狗爪,示意對方先安靜一會。
然後不動聲色地在背後張開一隻眼睛,悄咪咪地打量著遠方那座白色的身影。
隻見巍峨高大的存在此刻正如雕像一般什麼都沒聽到,隻是單手托腮,靜靜地坐在血肉王座上。
麵甲下的火焰微不可察,仿佛正雙目緊閉,陷入沉眠。
隻有周身那亙古不變的恐怖威壓依舊彌漫在整個空間,浩瀚如淵,無聲地宣示著此地的主權。
很好,看來主人並沒有被驚醒,那麼……
“汪!”
我是給你逼臉了是吧!
嘯天頓時人立而起,伸出利爪,抬起骨籠就是一陣猛烈的搖晃。
轟隆轟隆!咣當咣當!
一時間,堅硬的骨籠條在嘯天的蠻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而千眼那癱軟的身體就像乘上了一艘颶風裡的小船。
在這劇烈且瘋狂的搖晃中被接連拋起、摔落、砸在冰冷的籠骨上接著又滾向另一邊。
斷掉的觸須、粘液、汙血在劇烈的顛簸中四處飛濺。
晃得千眼頓時升起一種虎落平陽的身同感受,不甘而痛苦地咆哮道:
“你個狗日的雜種!我圈圈你個叉叉,過去我殺你這種東西一千遍都不帶抬眼的!”
哎喲,貽笑大方了家人們,那當時被我嚇得在地上亂爬的是誰?
你這個自身肉質連飼料都比不上的家夥,除了跑還會乾什麼?
嘯天不屑地汪了一聲,放狠話誰都會,它還敢說當年朝著巨人的小腿狠狠咬了一口呢,結果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
隻不過這番嘲諷的言論倒是給對方提了個醒。
隨著千眼虛弱的身體終於扛不住折騰,最後還是沿著骨籠的縫隙流了出來,被嘯天一爪子按在腳下,攤成薄餅。
得到機會仔細審視對方的惡魔先是微微一愣,接著頓時尖叫起來:
“臥槽我想起來了!你這個該死的玩意,踏馬的當初欺負我的也有你的一份對吧!”
都怪當時巨人的存在感太強,這頭渾身迷霧的惡魔愣是直到現在才被千眼所察覺到!
“汪。”
啊對,然後呢?你現在才想起來啊?你這個白癡惡魔。
嘯天白了對方一眼,一邊說話,一邊從地上隨便叼了一塊血肉並將其嚼碎成渣。
然後“呸”的一聲吐在千眼的身上。
屈辱的惡魔勃然大怒,同樣身體嚼吧嚼吧,也“呸”的一聲將血汁還給對方,同時罵道:
“好你個巨人的走狗!你這頭背叛我們惡魔一族的魔奸!黑奸!我為和你有著同樣的身份而感到恥辱!”
“汪!咳——呸!”
傻逼,先不說我們兩個的種族都不一樣,背叛那不是我們惡魔的本性嗎?
“臥槽你說的好有道……呸!才怪!那能一樣嗎?至少老子這輩子就沒有背叛過誰!”
“汪?”
你在自豪什麼?你確定不是因為你被彆的惡魔嫌棄的原因嗎?
要不然我們去找你的時候,怎麼連一個給你通風報信的小弟都沒有?
嗬嗬,說到底,你不就是一頭連小弟都嫌棄的廢物,還擱那自我陶醉啥啊?
“臥槽我特麼!”被說到痛點的千眼氣不打一處來,被嘯天用血肉連連灌了一嘴都來不及反應。
最後它也顧不上正在緩緩恢複力氣的身體。
隻是伸出觸手,猛得纏住嘯天的爪子,怒吼著辯解道:
“我那是在享受孤獨!強者的孤芳自賞懂不懂!高處不勝寒哇!”
“而且我又不是真的沒有……小弟,我那是,那是遭到了可恥的背叛!”
而對此嘯天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