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黑淵裡,一座由巨大骸骨堆砌的扭曲城池中。
一頭盤踞於此的惡魔領主正愜意地舒展遮天的骨翼,聆聽著群魔的嚎叫,準備迎接美好殺戮日的開始。
隻不過隨著遠方一道刺眼的白光突兀地出現。
並在悄無聲息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大,直到瞬間擦身而過。
在這恐怖極速所逸散的能量中,惡魔領主連一絲疑惑都來不及發出。
便連同身下剛剛修建的城堡、血肉的城池包括棲息此地的千萬惡魔。
先是被一齊碾碎成了無數爆裂的血肉灑滿天空。
然後被接踵而至的音爆衝擊碾碎成粉,再被高溫風暴與能量湍流烘烤和反複研磨。
直到最後化作無數飄雪的餘燼吹向遠方的黑暗。
成為了惡魔學者研究空洞巡遊的路徑,以及考古亡國遺址的地層學證據。
而相較於又一座惡魔城池毫無存在感的消亡。
巨人連踩到減速帶的感覺都沒有。
一雙燃燒著猩紅火焰的雙眼死死鎖定前方不斷變換方位的星辰。
而祂隻是一味地加速,化身為燃燒著蒼炎的彗星犁開大地、踩碎群魔、蒸發血海又撞碎肉山。
拖曳著身後長達數公裡,由無數粉碎的山體、來不及湮滅的惡魔殘骸形成的光帶尾跡,以無法形容的速度繼續撞破黑暗的世界。
所過之處皆是天傾地覆,將一切阻擋在前方的事物無論大小、無論強弱都在瞬間還原成粒子,永世不得超生。
而在這其中,與之同行的千眼惡魔正在發出慘絕魔寰的尖叫:
“哼哼,啊啊啊!!!”
隨著白色的流星將手臂揮舞成了殘影。
被死死攥在手心中的千眼,承受著那些如有實質的空氣砸在臉上。
隻覺得自己就像被塞入了狹小的氣缸裡,被那些光速運轉的活塞瘋狂搗碎成泥。
仿佛連腦漿都快被空氣錘爛了,脆弱的身體正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
然而,對於它所遭受的,這種連惡魔都會為之側目的淒慘境遇。
白澤卻仿佛聞所未聞,或者說他聽到了,但完全不在意。
就好像人不會在意口袋裡一枚硬幣發出的輕微聲響一樣。
不僅如此,隨著千眼本源的放開,他的聲音還在對方的意識中炸響道:
【好!很有精神,看到你的意識還能追上我的速度而不是當場昏迷,我就放心了。】
【那既然如此我也要開始加速了,抓穩了,正好讓我看看你的潛力能走到哪一步……】
哈?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什麼叫你要加速了?
聽著對方的聲音帶著一絲讚許和不容置疑的態度。
渾身眼睛都在轉著圈圈的千眼,瞬間又被嚇醒了過來。
但還沒等它說點什麼,隨著一股比先前更加強悍的推力瞬間降臨在身上。
這一刻,千眼身上的觸手竟是在這股加速度的作用下齊齊斷裂。
每一顆眼球都在空氣暴力的轟擊下被擠壓變形,有的甚至當場炸裂,被拋出體外。
但偏偏它還無暇他顧,隻是驚駭地看著周邊熾熱的流光,其亮度驟然提升了一個量級。
並隨著一股熟悉的輕盈在身上傳來,千眼駭然地發現——
巨人竟是在大地上一躍而起,朝著混沌的天空飛了起來!
臥槽?原來剛才經過的那段路程……僅僅隻是起飛前的助跑嗎?!
眼看著周圍光怪陸離,被拉長並扭曲的模糊光影,在不斷飆升的速度下徹底化為了無法辨識的光帶。
強大的壓力讓千眼的口器開始不受控製地噴吐出墨綠色的泡泡。
隻覺得自己快被巨人捏成了一灘章魚餅。
它不知道這尊恐怖的存在究竟要飛往何處,不知道祂是否要去撕碎黑淵的天幕。
隻知道這一刻的自己總算是想明白了。
為什麼當初巨人提出要帶它遛彎的時候。
被留下看家的狗兄弟嘯天會激動地人立而起,露出那種喜極而泣、就差仰天狂笑的表情在後麵揮手告彆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除我以外的惡魔都是一群該死的妖豔賤貨。
妄我還與你稱兄道弟,尊你一聲狗兄,結果大難來了你這狗東西不僅屁都不放一個,還在後方幸災樂禍地看戲是吧?
行,你給我等著,隻要我能活下來,今日我遭遇的一切,來日定要讓你百倍品嘗……
對巨人不敢有半點怨恨的千眼,最後隻能遷怒於嘯天乃至其它的惡魔身上。
隨著它沉浸在幻象中,想象著用更加酷烈的手段虐殺惡魔以逃避現實。
直到不知不覺間,翱翔在天空中的巨人仿佛化身為白帝戰機開始了第三次加速。
麵前都開始跳出走馬燈的千眼,終於滿臉幸福地失去了意識,得到了解脫。
————
此時的深海基地中。
警報的紅光瘋狂閃爍,刺耳的蜂鳴尖叫連連。
金屬的牆壁在遠方沉悶的爆炸中不停震顫。
不時有渾濁的海水在深海的巨壓下突破了閥門的限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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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破裂的管道和天花板的縫隙中噴湧而出,在劇烈晃動的地麵上肆意橫流。
陸向宇背著牛郎,與身邊的眾人在通道內奪命狂奔。
隨著後方傳出一聲巨響,大塊的合金板與絕緣材料裹挾著火花轟然砸落。
隻見一頭又一頭扭曲的身影正突破隔離牆,揮舞著殘破的肢體,咆哮著朝他們尾隨而來。
而同樣在這一刻,眾人的前方甚至也出現了一頭與昆蟲無異的異魔屍體,正用其鋒利的節肢扒開了艙門,堵在所有人的去路上!
“是昆蟲俠凱恩先生?哎喲造孽造孽啊!怎麼連他也被吵醒了?……”
主管臉色蒼白地嘟囔了一句,接著大吼道:“所有人左轉!跟我走b3通道!雖然繞一點,但這邊也可以通往潛艇的泊位!”
聞言,跟在身邊的陸向宇等人一邊忙不迭地急停轉向。
一邊頭也不回地連連扣動扳機,在火花四濺中不斷擊退那些重新複蘇的怪物。
“真是見鬼了,是我按錯了起爆按鈕嗎?怎麼其他區域都順利引爆了,就這邊的炸彈沒什麼反應呢?我明明昨天還檢查過的……”
踏著沒過腳踝的汙水和殘骸,一名基地員工百思不得其解地嘟囔著。
比起去關注那些已經英勇犧牲的同僚,他好像更關心為什麼自己不能同歸於儘這件事。
而陸向宇和身邊能夠乾涉電磁信號的異能者微妙地對視了一眼,接著咳嗽一聲說道:
“其實我覺得倒也不必如此心急,畢竟這些怪物看似可怕,但其威脅明顯不如從前。”
“我想很快隨著海水將整個基地壓垮,它們最後也隻會被深海的壓力擠碎成渣。”
“所以現在更重要的是幾位同誌一定要活下來,國家更希望為你們養老而不是讓你們為國捐軀……”
聽著對方一本正經地勸說眾人不要走極端。
被陸向宇托在背後,手持槍械不斷朝敵人射擊的牛郎忍不住笑出了聲。
低下頭,悄咪咪地問道:“恐怕不隻是這個原因吧?比如有某位白頭發的少女在上麵等著你,在沒有看到對方嫁人之前你不能就這麼草率地死了之類的理由……”
聞言,陸向宇黑著臉望著他,咬牙切齒道:“好好好,我本來還在擔心你的傷口有沒有問題,現在看你這麼精神我就放心了。”
“你給我等,等回到上麵我非得好好拷問一下你的黑曆史,順便讓白姐來做個旁聽,讓她知道你到底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小秘密在瞞著她……”
感受著粘稠的血液混著汙濁的冰水浸透了後背,溫熱又刺骨。
說完男人哼了一聲,將損友的身體又往上托了托,拚儘全力朝著通往外界的通道不斷狂奔。
而牛郎好像感覺不到失血的眩暈,好像也聽不見後方此起彼伏的咆哮,與越來越近的爆炸轟鳴。
隻是在臉上露出一個異常平靜,甚至帶有一絲釋然的微笑:
“哈哈,真好啊老陸……雖然隻是相處了一個月,如果能繼續……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啊……”
隻可惜啊,雖然說是被那該死的異能扭曲了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