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靈馨顫顫巍巍的虛影一手捂著褲襠,一手扶著仿佛要裂開的額頭重新回到外界時。
入目所見的,便是身上依舊維持著那套神聖裝甲的銀發少女,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破爛的沙發上看著電視。
聽著那極具辨識度的熱血背景音樂,以及充滿了童趣的配音響徹四周。
「超級小兔就是現在!用愛的力量打敗邪惡吧!」
「看我的!勇氣爆發!無敵胡蘿卜光線!!!」
不用想也知道,這孩子又在看那隻該死的兔子了。
所以那動畫到底好看在哪?比我還有意思嗎?
尤其是自己明明都已經出現了。
但白澤還是一副目不轉睛,看得極為投入的樣子。
不僅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甚至還時不時地抓起身邊的薯片塞入口中,發出輕微的咀嚼聲。
陳靈馨頓時覺得一股酸澀的委屈湧上心頭。
“哼!”
少女先是悶悶不樂地哼了一聲,接著整個人像燃儘的鬼魂一般無聲無息地鑽了過去。
腳丫踩著腳背,背部後仰緊貼胸膛。
直到將自己完全嵌入那個熟悉的懷抱裡,感受著從身後傳來的堅實、溫暖,又令人安心的觸感。
陳靈馨這才像是被關在門外許久的小貓咪終於回到了被窩,長長地歎了口氣。
接著下意識蹭了蹭白澤的下巴,用帶著些許哭腔的沙啞說道:
【好,真好啊,阿白,主人格為了你在精神世界和一個變態生死對決,下路對掏,把大道都打得幾乎磨滅了,直到現在我的襠部都還在幻痛……】
【結果你倒好!坐在這裡吹著空調看電視,甚至還有零食吃,享受哦阿白!】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她拖著長長的調子,語氣裡的怨念幾乎要凝成實質。
而白澤聞言,也終於舍得將目光從電視上移開。
然後隨手抖了抖薯片的包裝並遞到少女的麵前,語氣平淡地問道:
“吃嗎?給你留了點。”
陳靈馨拳頭都硬了,當即露出小虎牙,瞪起貓眼勃然大怒道:【你是笨蛋嗎!我才不是在意這個東西!我是說你你你這個沒良心的……】
而白澤不等對方把話說完。
隻是抬腳將一名身穿洋裙,且昏迷不醒的白發少女從桌子底下勾了出來。
望著夏綠蒂雙眼緊閉,被鐐銬緊緊鎖住的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嘴角還不受控製地溢出白色的泡沫,以一副被玩壞了的姿態癱倒在地板上。
陳靈馨忍不住愣了一下。
事實上,對於這個變態白毛是何時接近了自己並發動了能力。
少女是一概不知,確實沒有任何記憶。
隻知道在白澤揮出那毀天滅地的一拳。
確認了敵人死得不能再死,燧人島的危機也已經解除以後。
內心感到踏實的自己終於扛不住戰鬥了一整夜的勞累。
幾乎是當場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現在想來,夏綠蒂那個賤人應該就是抓住這個窗口期,選擇了趁虛而入。
而再從小白這老神在在的樣子,以及明明控製住了對方,但卻沒有阻止其精神入侵的行徑來分析。
顯然對於她的出現,乃至所作所為小白並非一無所知。
甚至很有可能,之前所遭遇的一切就是他縱容的,搞不好兩人還做了什麼交易。
比如你有本事就將陳靈馨解決掉,做得到我就答應和你私奔雲雲……
好啊!小白你個濃眉大眼的負心漢,居然趁我睡著的時候出軌了嗎!
暴怒的陳靈馨在一氣之下就揮起拳頭!對著白澤的胸口……輕輕地錘了錘。
算了,萬一打疼了也隻會便宜這個沒良心的家夥。
然後越想越氣的少女轉過頭,將虛無的腳丫狠狠踩在了夏綠蒂的頭上。
一邊踩還一邊大聲地抱怨道:【太過分了,真的是太過分了,小白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又是這樣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張!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這個主人格放在眼裡?】
【尤其是你居然放任這麼一個不懷好意的家夥鑽入我的意識……】
【你真是太壞了,有沒有想過萬一她成功了怎麼辦?你就不怕我消失了嗎?!】
【還是說你就是覺得她比我好?嫌我平時太吵了終於厭煩我了是吧?】
【好啊,反正我這個主人格即便消失了無所謂,以後你就和她過一輩……】
聽著陳靈馨那酸氣衝天的聲音越說越是哽咽。
大有一副這日子沒法過了,現在就要回娘家,不哄好我就跳樓的委屈。
即便是向來心性冷淡的白澤,也忍不住對少女這種沒事找事,自尋煩惱的本領大感歎服。
揉了揉眼角滲出的淚水,又大口大口地吸乾了杯子裡的冰鎮可樂。
然後才平淡地打斷道:“彆想那麼多,主要是我看這人的情緒很不穩定,即便由我出麵最終也會留下隱患。”
“因此在決定處死對方之前,我想先看看你能不能憑自己的努力解決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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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同樣對你有些想法,把自己也送上了門,所以我看與其讓她在暗地裡搞事,還不如給她一個機會……也省得麻煩。”
聽到這番平淡的解釋,陳靈馨頓時停止了無理取鬨。
不過心中有氣的少女顯然沒有這麼容易原諒對方,隻是伸手攬住白澤纖細白皙的脖頸。
接著張口“啊嗚”一聲,死死地咬住銀發少女那精致如玉雕般的臉蛋,心中嘟囔道:
【那我要是失敗了呢?你會不會就坐在旁邊眼睜睜看著我消失?或者等我變成什麼都不記得的傻子才出現?】
“可你不是已經成功了嗎?”白澤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篤信繼續解釋,“我隻是相信你能做到。”
“倒不如說以你現在的意誌力,又經曆了這麼多事情積累的經驗會失敗才奇怪。”
感覺自己的臉頰正被少女的牙齒輕輕研磨著,像是在咀嚼一塊軟糯香甜的蛋糕。
有些嘴饞的白澤歎了口氣:“當然我說的這些話你可能不愛聽,那就換一種……”
“我肯定不會放任她成功,隻要察覺到你精神迷失的一瞬間就會當場宰了她,然後再把你撈出來狠狠地嘲笑你,怎麼樣,滿意了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臉上的觸感從堅硬的咬合變成了帶著些許癢意的溫熱。
陳靈馨舔了又舔銀發少女軟糯的臉蛋,直到那雙猩紅的眼睛變得有些嫌棄。
她才輕笑一聲鬆開嘴,像隻終於被順毛的貓嬌聲道:
【哼,不許嘲笑主人格,而是應該安慰她說‘靈馨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擔心死我了’,真是的……小白你個大笨蛋,一點都不懂得哄人……】
一邊說話,一邊將小臉埋進白澤的頸窩並用力蹭了蹭。
而白澤也不以為意,隻是招手向身邊人示意:“那個誰,過來把這家夥拖出去斃了,她已經沒用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聲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的回應便立刻響起:
“明白!長官!”
緊接著就是軍靴落地的腳步聲從遠到近緩緩傳來。
倒是陳靈馨被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
這才驚愕地發現,此時的房間中除了她和白澤以外,竟是早已擠滿了人!
隻見在周圍的牆邊,一群身著軍裝或戰鬥服的年輕男女們正站姿筆直地站成一排,隊伍從角落一直擠到門口,像是正在接受檢閱的士兵。
他們有的胸前掛著嶄新的軍功章,有的身上還帶著傷。
略顯拘謹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緊張,卻也藏著無法掩飾的興奮與自豪,似乎僅僅隻是站在這裡就已經代表著一種認可與榮譽。
而在白澤的沙發邊上還擺著幾張行軍凳。
上麵或是坐著幾位軍銜帶有將星的老人,或是坐著氣質儒雅,但胸前的銘牌顯示為最高保密度的專家。
他們皆是坐姿端正,神情嚴肅,手裡還各自捏著厚厚一遝、印有“絕密”紅章的文件袋。
隨著一名麵容有些眼熟,少女似乎曾在學校走廊的畫像上見過對方的校方領導突然起身。
動作麻利地拿起冰鎮可樂將白澤麵前的杯子重新灌滿,杯壁上瞬間凝結細密的水珠。
隨後又重新落座,與周圍人一同神情專注地觀看電視機裡的動畫。
不時皺起眉頭,像是在擔心主角的遭遇。
不時又嘴角上揚,撫掌而笑,像是在欣慰主角團終於脫離險境。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正在觀看什麼關乎國運興衰,需要反複推敲的絕密軍事紀錄片。
所以平日裡運籌帷幄的大佬們正在陪著白澤看動畫片……為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
不對,我竟然沒有注意到他們,是精神力下降的緣故嗎?
下意識地縮起脖子,滿臉通紅的陳靈馨還以為她對小白又蹭又咬的撒嬌場麵都被眾人看在眼裡。
直到意識到自己是人格虛影狀態,心中升起的羞澀和尷尬這才開始煙消雲散。
大鬆一口氣的少女先是錘了錘小腦袋,接著出言勸阻白澤想要處決夏綠蒂的決定:
【等等小白,刀下留人!這個人渣……額,我是說這個家夥現在已經由原本的人格掌控,姑且算是聽命於我。】
【穩不穩定我暫時還不好說,但至少給她一點表現的機會,她的能力還是挺有價值的,不妨先關起來看看情況怎麼樣?】
【當然要是現在就打死她,那我之前受的罪咳咳……豈不是白受了?】
白澤瞥了她一眼,隨即揮手示意道:“停,我的主人格發話,先將她關起來看看情況再說。”
“好的長官!”
眼看著幾名軍人將地上的白發少女像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陳靈馨這才有些好奇地問道:【呐小白,這些大人怎麼都擠在這裡陪你看動畫片呀?難道他們想通過這種方式巴結你?】
【哼哼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這樣,畢竟我的小白辣麼厲害!辣麼美麗!想抱你大腿的人肯定從這裡排到月球啦!】
【他們是不是想求你辦事?還是想偷學你的技術?哎呀,這些套路我都懂啦,無敵就是這麼寂寞,而這些人類的套路啊,倒是千百年都不曾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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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少女雀躍的語氣帶著“我家小白天下第一”的炫耀,白澤都懶得理會對方。
什麼叫巴結,難道就不能是擁有共同的興趣,以及對藝術相同的品味嗎?
二次元怎麼你了?
而事實上,大家聚集在這裡的目的,倒也沒有陳靈馨猜的那麼直白和市儈。
隨著白澤維持著寂靜的力量,並將其擴大到周邊的海域以後。
如今的海島上,除了包括夏綠蒂在內幾名得到許可的異能者之外,其餘所有的人都已失去了能力。
失控者暫時被壓製,成為了意識混亂的瘋子被軍人們接連捉拿,當即送往白帝城進行治療和關押。
而其餘像是變異的怪物,與黑淵有關聯的超自然隱患,也被降級成即便連普通人也能勉強解決或者封鎖的難題。
秩序,以一種近乎霸道的方式,重新降臨這片飽受摧殘的土地。
於是當最緊迫的危機,被絕對的力量強行摁下暫停鍵,時間已經變得不再緊迫時。
人類組織固有的“流程”便開始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