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情緒如同最刺激的香料,在它的舌尖炸開一陣酥麻的刺痛感,隨後化為一股陰冷的寒流滑入喉嚨。
作為食物,它的口感無可挑剔,細膩、肥美,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腥甜。
每一口咀嚼就像在碾壓無數脆弱的大米,發出細微的,令惡魔感到愉悅的破碎感。
然而,此刻阿格魯斯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享受的波瀾。
相反,它幽邃的眼眸中正流露出一絲清晰可見的……失望。
“乏味,這些蟲子一成不變的絕望,就像劣質的香料在掩蓋不新鮮的食材,我都已經吃膩了。”
惡魔領主伸出暗紫色的長舌,舔去唇邊殘留的血色痕跡。
其低沉的聲音在腔室裡回蕩,震得血肉牆壁上的粘液簌簌滴落。
“除此之外還有大片的麻木,是的,這些靈魂的棱角已經被磨平了,所有能帶來驚喜的激情全都消失,我能嘗到的隻剩下一種被反複碾壓後的認命。
“毫無層次,毫無回味,製作這些食物的蟲子顯然隻追求數量,完全不懂得窖藏的藝術,不懂該如何讓靈魂在特定的痛苦中發酵,醞釀出獨特的風味……”
說到這裡,它熔岩般的瞳孔轉向管家,光芒熾盛了一些:
“我需要的是驚喜,是掙紮,是愛恨交織在毀滅瞬間迸發的璀璨,而不是這種千篇一律,從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預製菜。”
“去告訴那些供應商,如果下次還是這種貨色,我就要用他們自己的靈魂來填充我的餐盤,沒有下一次了。”
語氣中帶著一絲對“美食”墮落的惋惜,以及一絲對下一次盛宴的期待。
而對於自己攤上這麼一個吃貨君主,惡魔管家也隻能在無奈中歎了口氣:
“惶恐萬分,下次我一定親自去驗貨,保證讓主君用上最純的貨。”
說到這裡它話鋒一轉,又將話題引回那場遙遠的戰爭,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蠱惑:
“主上,現在是個絕好的機會啊,雖說我們地處偏遠,路程不便,但這反而能避開前線最初的混亂與消耗。
“待其它魔君的炮灰填平時間迷障,待它們血流成河、幾敗俱傷之際的時候,您再以雷霆之勢降臨戰場,收割一切。
“風險由它們承擔,而最終的果實,唯有像您這般兼具耐心與狡詐的君主才配摘取……”
其實要說阿格魯斯完全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縱觀整個黑淵文明的發展史,每一頁都浸透著惡魔在空洞巡遊中掙紮的血淚。
它們被屠殺、被追殺、被驅趕,生存的空間被不斷壓縮,甚至一度將目光投向了外麵的世界。
然而諷刺的是,同樣也是因為這些屠殺,才恰恰鑄就了今日惡魔文明的根基。
那些死後卻永不磨滅的骸骨被它們挖掘、被雕琢、被重新利用,被賦予全新的意義。
直至今日,即便刨除骸骨中蘊含的力量。
這些永恒之物也開始從純粹的材料,逐漸演變為代表著權力和地位的象征,甚至被所有的領主用來攀比和競爭。
就比如阿格魯斯手中這柄觸感溫潤,通體由精心打磨的椎骨拚接而成的精美勺子。
又比如在它身邊用顱骨製成的器皿,血肉宮殿的裝飾,座椅的材質再到身上的裝備。
將殺戮轉化為藝術,將骸骨升華為禮儀。
黑淵正在掀起一種風潮。
好似原本隻是將弱小視為原罪的世界,開始將“寒酸”與“落魄”視為另一種形式的弱小。
而這一切奢華與攀比的根基,都牢牢係於每一處被發掘的“骸骨新礦”。
每一次成功的開采,每一次稀有遺骸的發現,都可能引發整個國度乃至文明的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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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在,即便是惡魔領主也不得不承認。
它們與巨人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了簡單的殺與被殺。
甚至可以說,整個文明的欲望都已經和那片龐大無邊的陰影深度糾纏,再難分割。
阿格魯斯沉醉於它們這般扭曲的依存,也渴望用更多稀有的遺骸堆砌出更極致的奢華。
然而這樣的念頭終究隻能停留在此刻的幻想。
惡魔領主從未有一刻忘記,這身力量、這個身份、眼前所掌控的一切皆為主上所賜。
淵魔之下,皆為螻蟻。
能統禦億萬魔軍的自己也不過是人家的傀儡,是更高意誌的延伸,其實它從未擁有過自由。
彆說是出兵打仗了,接下來它麾下所有的軍隊,都必須完全投入主人那諱莫如深的宏大計劃之中,毫無自主行動的餘裕。
一想到主人嚴令必須找到的那個白發人類,一種深沉的無力感便扼住了它的心臟。
媽的,空洞巡遊怎麼沒把上麵那個老東西乾死,它什麼時候才能揮出那柄背叛的屠刀?
當然對於主上的計劃實在不好多言,隻是還沒等惡魔領主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事。
突然間它微微一愣,像是能感到一股來自遙遠維度的隱晦波動,正穿透無儘虛空,輕柔地叩擊著它的靈魂。
“奇怪?這是……來自異維度的通訊請求?
“不是我的眷屬,那是誰在呼叫我?新的崇拜者?可是這感覺為何如此清晰?那些蟲子又搞出了什麼鬼?”
帶著心中的好奇,惡魔領主沒有過多猶豫便與陌生的靈魂鏈接完成了串聯。
反正彼此間相隔著一個世界,它又是作為力量的絕對主導者。
彆說是對一群螻蟻開放自己的靈魂,就是對麵蹲著一群惡魔也傷害不了它分毫。
“來。”它咧開布滿利齒的巨口,聲音裡浸透著一種饒有興致的殘忍,“讓我看看是怎麼個事,究竟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膽敢召喚一位黑淵的至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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