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要臉,她娘怎麼教她的,還敢跟家裡的爺們頂嘴,反了她了。”
“怪不得他爹不要她,這種不孝孽女,生下來就該打死。”
“就是,這女人就不能對她好,趕緊換了彩禮,讓她男人打她幾頓就老實了。”
“……”
陸明泱站在人群裡,聽得清清楚楚。更有甚者,距離她不遠處的一絡腮胡子一巴掌扇在自己老婆臉上,怒道:“我就說生丫頭片子沒用,你還敢給我頂嘴。”
女人不敢頂嘴,護住自己的女兒,憤恨的瞪了楊念兒一眼。那女兒不過七八歲,害怕的從懷裡掏出一顆不舍得吃的糖,遞給男人,“爹爹彆生氣,我以後賺了銀子,都給爹爹。”
陸明泱彆扭的移開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偶然的個例,隻是人群裡指責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女人,比男人罵的更凶更難聽。倒是男人們抱著雙臂,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京兆尹一聲令下,暫時得以安靜下來。他有些難以開口,按照規矩,確實女兒沒嫁人前的銀子都屬於父親。
好在衛世子解了圍,他不但願意退還楊念兒的一千六百兩銀子,還不讓楊鐵柱補銀子。
楊鐵柱當然樂得如此,退給女兒銀子,還不是自己的。楊念兒站在那裡,抿著嘴不說話。京兆尹急忙敲響驚堂木,宣告退堂。
“慢著!”響亮的聲音穿透京兆府的大堂,陸明泱自人群中踏入廳內。
“下官參見寧遠王妃!”京兆尹無奈起身行禮。
陸明泱問:“大人,若本王妃不服此案判決,可還能繼續上告?”
“自然!”京兆尹點頭。
陸明泱再問:“案宗可留多久?”
京兆尹再點頭:“十年!”
“那好,我等十年之期再來,勞煩大人將案宗留好。”陸明泱拉起楊念兒的手,轉身離開。
眾人紛紛讓開位置。
陸明泱拉著妹妹昂首挺胸的穿過人群,在踏入府門的石階上後,她轉身看向烏泱泱的人群,朗聲道:“紫霞巷口,念珞香飲鋪的宅子,誰敢買,休怪我寧遠王府不客氣。”
說罷,她拉著楊念兒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樊月酒樓,二樓露台的雅桌擺滿食物,陸明泱和楊念兒相對而坐。陸明泱望著街上的行人發呆,楊念兒埋頭吃肉。淚落在碗裡,混著百合粥喝進肚子裡。
這樣的結果,楊念兒不是沒想到,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和自己一樣的女人會向著男人指責自己。
“二姐,你說為什麼,難道她們喜歡被欺負嗎?”
陸明泱道:“她們是恐懼,因為恐懼所以妥協,所以怯懦,所以助紂為虐,隻為得一席苟延殘喘之地。我的念兒不一樣,我的念兒是最最勇敢的姑娘。”
“隻要二姐認為我沒錯就行,彆人我才不管。”楊念兒含著淚倔強的笑了。
陸明泱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窗,俯地身子問:“念兒,你想不想有一天,那些田契、宅契上,可以寫上自己的名字?”
楊念兒抬頭,她記得,二姐跟她說過這件事,隻是那時,她聽的有些懵。可現在,她願意好好聽。
陸明泱繼續道:“你跟我去軍營。等我們立下軍功,班師回朝,我們就可以要求皇上修改大晟的律法。到時候,女子可以讀書、做官、經商、務田,做任何男子可以做的事情。”
楊念兒聽著心動,可是:“皇帝他不也是男人,能同意嗎?”
陸明泱道:“他若不同意,我們就推翻他,自己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