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衡院中沒多少下人,他久不在家,院子裡連花草都疏於打理。
兩個丫鬟從水榭那邊走過來,沒有提燈,走在前頭的那個手上提著食盒,同守在院門口的小廝道:“這是四夫人院裡做的宵夜,差奴婢們挨個院子送來。”
停靈期間主家確實要隨時備著吃食招待好客人,夜間送宵夜到各個院子,也是常例。
小廝不疑有他,讓開門,讓她們進去了。
走在後頭那個丫鬟低著頭,用袖子捂著半邊臉低低地咳了兩聲,兩個人很快走進了院子。
隻有元寶守在衛衡的屋子前,遠遠的他就瞧見兩個丫鬟往這邊走來,前頭的那個手上提著一個食盒,後頭的那個走得慢悠悠,似閒庭信步。
她們走到了燈下,元寶打了個哈欠望過去,一見後頭那個丫鬟的臉,他大驚失色,“你……”
蘇燕寧朝他露出一個笑,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噤聲,她停在他麵前,朝屋子裡頭喊:“六少爺,奴婢奉四夫人之命,來給您送宵夜。”
門一會兒就打開,衛衡蹙著眉站在門口看向她,握著她的手臂把她拉進屋子,另外那個丫鬟把食盒遞給元寶,“元寶小哥,門口那兩個,你去打發打發?”
四夫人一時半會兒應是不會出來,她們久不出去,看門的小廝難保不會起疑。
元寶被這主仆兩個氣得心驚肉跳,她們就這樣堂而皇之,若不是現下這裡隻有他一個,不知道要扯出什麼樣的風波!
少爺說得沒錯,這個四夫人,當真是會吃人肉的!他現在心都被她吃沒了半塊兒,跳得突突的。
他到院門口去,招呼那兩個守門的,“兩位哥哥辛苦了,正巧四夫人那邊送了吃食過來,少爺賞下來,二位隨我進屋去,吃點東西再來守著吧。”
屋子裡,蘇燕寧靠在門背後,衛衡站在她麵前,他輕斥她:“你膽子未免也太大!”
蘇燕寧環視了一圈兒他的屋子,什麼都簡單得很,雖不常住,但也顯得太簡陋,可見他在衛家,是沒人對他上心的。
她目光轉到他臉上,“是你膽子太小。”
“不,”她笑起來,“你若膽子小,怎麼敢把我拉進來。”
“我現在要是喊一聲,你的風流名聲可就坐實了,連寡嫂都要欺負,六郎,你說你荒不荒唐?”
衛衡拿她無法,她竟是這樣潑皮性子,叫他頭越發痛,“你要叫就叫,現下是你人在我這兒,還這樣一副打扮,究竟是你勾引我,還是我強迫你?”
蘇燕寧接話:“當然是我勾引你啦。”
衛衡啞口無言,他扭過頭去不看她,“你到底來做什麼?”
蘇燕寧走近他一步,同他道:“在這家裡,我們兩個是一樣的,無根可依,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在一塊兒,互相依靠呢?”
“六郎,”她伸手撫上他的臉,讓他轉頭看她,“方才在靈堂裡,我說的那些話,叫你傷心了吧?可我不會甘心走,你若不同我在一塊兒,我便隻能做二太太的人,做你的敵人,你的嫂嫂。”
“你想跟著我?”衛衡摸上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從他的臉上放下來,“你知道我是什麼處境?跟著我,比你跟著鄔氏,還要死得快。”
他鬆開她的手腕,語氣冷下來,“我勸不動你,或許隻有等你吃了虧才會明白,若有一日你想通了,便來我院子裡找一個叫槲生的小廝,他會為你傳話,我不能同你保證其他,但平安送你走,尚能做到,隻要我活著一天,這個保證都有效。”
“夜深了,嫂嫂走罷。”
蘇燕寧卻又朝他走近一步,幾乎要挨著他的胸膛,她仰頭望著他,“你是什麼處境?莫非你在外頭還欠了債?”
“有我幫著你,不好嗎?”她手貼上他的胸膛,“六郎,你心裡有我,是不是?去年那支放在我後台的牡丹簪子,也是你送的,對不對?你如今句句都是為我,又為什麼要推開我呢?”
衛衡望著她的眼睛,“我說過了,跟著我,你會死得更快。”
“我不信,”蘇燕寧笑得很得意,“我瞧上的男人,不會錯。”
他可是連劇情都能掙脫的,哪怕現在是個小可憐兒,蘇燕寧相信,他早晚也能飛天。
自古雪中送炭,可比錦上添花更好,一個一心愛你、拋卻前程為你籌謀的女人,怎麼能不讓人愛?
蘇燕寧見識過衛衡有多不解風情,她那隻手順著他的胸膛攀上去,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她換了副情態,柔情萬種,繾綣癡纏,“蓬安一彆,再見,我卻成了你的嫂嫂,咱們已經錯過一回,你還要錯過我第二回嗎?真要叫我跟著二太太,做些害你的事?”
“我不知你在外頭還有什麼事情纏身,但這家裡,我能幫你,你不必怕連累我,咱們現在這個身份,如何能光明正大?”
她的手從他的肩膀往後,摟住他的脖子,她踮起腳湊到他的耳邊,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耳廓,她輕聲道:“咱們隻能偷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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