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鄭言慶後麵的話,被撲麵而來的拳風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連忙向後退了一步,以化解少年的拳勁,腳下同時遊走,身體一轉,躲開了對方的攻擊。可沒等他站穩身形,少年已猱身撞過來。鄭言慶身後就是櫃台,也無處躲閃,一咬牙,一隻腳踩在了櫃台上,雙臂十字交叉,運足力氣,迎上前去。
蓬,又是一聲沉悶聲響。
鄭言慶撞在了櫃台上,後背疼痛無比。
那櫃台經受如此巨力之後,呼啦一下子散了架。少年一擊得手之後,再次淩空躍起,屈膝撞向鄭言慶的胸口。
一連三擊,鄭言慶也怒了!
這少年的力氣驚人,若非言慶自幼練武,隻怕剛才被他一撞,至少也是骨斷筋折。
你誤會是誤會,可得理不饒人,往死裡出招。
鄭言慶再好的脾氣,也不可能受的住。於是旋身躲開,雙手張開,若同黑熊撲擊,正推在少年的腰間。隻見那少年呼的飛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言慶本以為,這一下應該可以解釋了,哪知少年落地之後,絲毫沒有受傷的模樣,翻身躍起。
“鄭言慶,你惹怒我了!”
一旁裴翠雲也清醒過來,半坐起來大聲叫道:“小弟,你快點住手,你誤會了!”
可這時候,少年好像一頭瘋虎一樣的衝過來,根本沒有聽見裴翠雲的話。
鄭言慶也有些急了!
這家夥怎麼和瘋子一樣,不覺得疼嗎?剛才自己那一擊,換個人至少也要喘息一口氣。可這家夥好像沒事人一樣,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鐵金剛嗎?想歸想,可手上卻不敢遲疑。雙足猛然一頓,腳下站好降龍樁,剛要出招反擊,那少年就到了他的跟前。
雙臂張開,蓬的抱住了鄭言慶的腰,口中發出一聲虎吼,反身生生將言慶拔起,砸向地麵。。
要說言慶這降龍樁也練了四年,雖不說能有千斤力,可等閒人休想挪動他一步。
這家夥的力氣太大了……
言慶要是被這摔中了,不死也得落傷殘。
身體猛然一扭,雙腿呼的一下子揚起,十字交叉鎖住了少年的脖子,順著那少年摔他的力道,腿上用力,雙手鎖住少年的右腿猛然一推,兩個人蓬的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小弟,快住手,鄭公子,你也住手……”
書館裡的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幕。
兩個白衣飄飄,風度翩翩的少年打成一團,其中一個,還是大名鼎鼎的半緣君?
半緣君寫詩寫書那是一絕,可沒想到打起架來,也不遜色啊!
更重要的是,兩個少年似乎是為了一個女孩子打架……這種事情傳揚出去,該會是何等的轟動。
彆說書館裡的夥計了,就連拿著藥酒跑回來的小洛浦先生,也站在門口呆呆發愣。
“你們彆打了?”
裴翠雲急得大聲叫喊,可又走不得路,粉靨通紅。
就在這時,從書館外走進來一個人,身形似電,眨眼來到了兩人跟前,一隻手抓住少年的肩膀,輕輕一抖,另一隻手蓬的敲在了鄭言慶的腿上,而後一把扣住了言慶的手筆。
彆看這動作簡單,可效果卻是出奇的驚人。
言慶和少年一下子被分開來,旋即就見來人原地一轉,鄭言慶和少年噔噔噔向後退了十幾步,才站穩了身形。
“兩位都是少年俊彥,當為世人表率,又為何在這聖賢之地大打出手,豈不是褻瀆了諸位先賢嗎?”
一條腿麻木的沒有半點感覺,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而被來人扣住的手臂,被他這麼一推,使不出一點力氣;少年的情況更慘,靠著牆壁才勉強站穩,因為來人剛才抓住他的肩膀抖了一下,好像把他全身的骨頭架子都給抖的散開了似地。
鄭言慶半倚著樓梯扶手,抬頭向來人看去。
隻見對方身高大約在175上下,體態清臒,麵頰瘦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似乎有一種憂鬱之氣。一襲白袍,頭頂束發金環,灰白色的頭發披散在肩頭。
頜下無須,上唇有兩撇非常性感的小胡子,乍一看頗有陽剛之氣。
可不知為什麼,鄭言慶總覺得這個人身上,好像有一點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怪異。
他喘了一口氣,沉聲喝問:“你是誰?”
“嗬嗬,有勞大名鼎鼎的半緣君相問,老夫不勝榮幸。
老夫哈士奇,祖籍襄州,如今在洛陽城裡做些小生意。兩位都是少年俊彥,有什麼誤會說清楚也就是了……這裡是洛浦書館,兩位這樣子大打出手,實在是不雅觀。”
鄭言慶說道:“又不是我挑起的事端,你問那個瘋子。”
“明明是你調戲我姐姐……”
少年聞聽,立刻怒聲喝道。不過話隻說到了一半,就見裴翠雲衝過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弟,你胡說什麼?剛才是我扭到了腳,險些摔傷,幸虧鄭公子出手相救,他是在為我療傷。”
“療傷,可我看他握著你的腳……”
“我都說過了,是療傷……你沒看見洛浦先生手裡拿著藥酒嗎?”
這時候,小洛浦先生總算是醒悟過來,拿著藥酒連連搖晃,“裴小姐說的不錯,鄭公子是為她療傷。”
“哦……那他為什麼不說清楚,肯定是心裡有鬼。”
鄭言慶惱羞成怒,“你這人怎麼這樣顛倒黑白,你衝上來就打,可給我機會解釋?”
“可你要不是把我姐姐壓在身下,我豈能動手?”
這話,是越說越離譜了……
門外看熱鬨的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原來半緣君是來這洛浦書館與情人幽會啊!
裴翠雲羞得抬不起頭,心裡更恨不得把少年的嘴巴縫起來。
什麼叫捧著我的腳把玩?什麼叫把我壓在身下?
“小弟,你再胡說,看我以後還帶你出來?”
鄭言慶也是連連苦笑:哥苦心營造出來的清譽啊,被這小子嘴皮子一動,算是徹底毀了!
哈士奇一旁聽了,也不由得啞然失笑。
“既然兩位真的是誤會,老夫卻冒昧了……”
說著話,他向鄭言慶看過來,眼中卻閃過了一道異樣光彩,“沒想到半緣君文采出眾,竟然還練得一身好武藝。文武雙全,假以時日,定然會出人頭地啊。”
言慶這個時候,身子也已經恢複了知覺。
他衣衫有些淩亂,聞聽哈士奇說話,於是笑了笑,拱手道:“哈先生才是好武藝。”
“過獎,過獎了!”
說著,他拱了拱手,“今日能得遇兩位少年俊彥,老夫實在是開心。隻是老夫手頭還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辭了,若有機會,再與兩位相聚。”
哈士奇轉身往外走,鄭言慶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哈士奇,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氣度相當不俗,絕非普通商人可以擁有……可他就是說不上來,哈士奇什麼地方有古怪。
“鄭公子,翠雲先告辭了!”
裴翠雲這時候也走上前來,與鄭言慶道彆。
言慶連忙拱手,“裴小姐自便。”
“嗯,今天多謝你相助之恩,我弟弟不懂事,你彆記在心上,我代他向你道歉。”
“啊,這個倒不必了。”
“不,一定要的!”
說完,裴翠雲向言慶欠身一禮,然後一轉身,冷冷的盯著少年,“裴行儼,還不過來向鄭公子賠禮。”
“那個……剛才是我魯莽,沒打傷你。”
這廝是在道歉,還是挑釁?
鄭言慶哭笑不得,剛要開口,就見裴行儼扭過頭,“姐姐,外麵馬車已經備好,咱們回去。”
裴翠雲很無奈的看了一眼裴行儼,然後又向言慶一禮,在裴行儼的攙扶下慢慢離去。
“我這書館啊!”
小洛浦先生欲哭無淚的看著書館中的一片狼藉,發出一聲哀歎。
言慶上前說:“先生莫要哀歎,今日是我的不是,有多少損失,我賠給你就是了。”
“鄭公子這說的什麼話?這區區損失,我還受的起……不過,如果鄭公子真的要賠嘛……嗬嗬,老夫也不要錢帛,隻要鄭公子同意讓我把你那三國演義拓印成書就可以了。”
“啊……”
“如何?”小洛浦先生一臉期盼之色。
鄭言慶很想問他一句:這稿費怎麼算呢?
可這年頭,有人願意出你的書,那是對你的承認。稿費?這年月貌似還沒這個說法。
“這個嘛,讓我想想。”
鄭言慶做出一副為難之色,然後突然問道:“對了,剛才那裴小姐,是什麼來頭?”
“哦,河東裴氏東眷,裴雙虎的後人。
她父親就是虎賁郎將裴仁基。那個小子是她的弟弟,名叫裴行儼,昨天才抵達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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