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玻璃碴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幽光,像是撒落滿地的碎鑽,卻映不出任何生機。
被掀翻的汽車歪斜地橫在路中央,車窗上密密麻麻的彈孔如同蜂窩,車內的儀表盤仍在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像是瀕死者最後的呼吸。
路燈在戰鬥中大多被擊碎,僅存的幾盞散發著昏黃而不穩定的光暈,將破碎的路麵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棋盤。
原本熙熙攘攘的商業街,此刻招牌歪斜地懸掛著,霓虹燈早已熄滅,隻剩下殘破的燈管在夜風中吱呀作響。
櫥窗裡的模特倒在血泊中,殘破的衣裙沾滿灰塵與碎屑,空洞的眼神凝視著虛空,仿佛在無聲控訴這場突如其來的浩劫。
居民樓的窗戶黑洞洞的,許多還殘留著飛濺的血跡,像是被撕開的傷口。偶爾有破碎的窗簾在夜風中飄動,宛如逝者最後的衣袂。
消防栓的水仍在汩汩流淌,與血水混合,在低窪處彙聚成暗紅的水窪,倒映著扭曲的月光。
原本熱鬨的夜市攤位早已七零八落,散落的烤串、打翻的調料瓶與破碎的啤酒瓶混雜在一起,無人問津。
遠處傳來零星的犬吠,在死寂的城市中顯得格外淒厲。
沒有了往日的車水馬龍,沒有了喧囂的人聲,整個城市仿佛被抽走了靈魂,隻剩下一具空殼。
夜空中,偶爾有直升機盤旋的轟鳴聲劃過,探照燈的光束刺破黑暗,卻隻能照見滿目瘡痍。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鉛塊。
寂靜中,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碎石滾動的聲音,金屬碰撞的輕響,還有遠處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隱隱啜泣。
這座城市在夜幕下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傷口在黑暗中默默滲血,卻無人為它包紮。
潮濕的鐵鏽味混著黴斑的氣息撲麵而來,王皓陽蜷縮在鐵籠角落,脊背緊貼著冰涼的鐵柱。
粗糲的鎖鏈在他腳踝上磨出滲血的紅痕,遠處火把的光暈透過交錯的鐵欄,在地麵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守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垂眸掩住眼底冷光,喉結微動吞下嘴角冷笑,時機到了。
等皮靴聲漸漸消失在轉角,王皓陽突然發力撐起身體。鐵籠發出吱呀呻吟,他用膝蓋頂住鐵柱,掌心抵住頭頂橫梁,腰背如拉滿的弓弦驟然繃緊。
隨著一聲悶響,鎖骨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卻成功將身體挪向靠近鎖頭的角落。
衣領夾層的細鐵絲滑入手心,鐵絲探入鎖孔的瞬間,王皓陽屏住呼吸。指腹貼著內壁摸索凸起的彈子,突然摸到某個細微的凹陷。
他手腕輕轉,鐵絲勾住機關的刹那,鎖芯發出清脆的哢嗒聲。腳踝的鎖鏈應聲落地,在寂靜中驚起遠處守衛的喝問。
王皓陽貓著腰鑽出鐵籠,赤足踩在潮濕的石板上悄無聲息。
牆角的陰影如同張開的懷抱將他吞沒,他屏息觀察四周:三個守衛呈三角站位,火把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在牆上,腰間的彎刀泛著幽藍寒光。
右手探向地麵,摸到半截碎瓷片。
他貼著牆根移動,身體與陰影融為一體。
當最近的守衛轉身時,王皓陽如獵豹般撲出,碎瓷片抵住對方咽喉,左手捂住嘴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