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比自己高出半頭的男生,此刻眼神裡滿是複雜的情緒,既有劫後餘生的後怕,又帶著強烈的感激。
王皓陽卻用食指豎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路燈在他頭頂滋滋作響,昏黃的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望著遠處的人群,擺擺手開口:"不用謝啊。"
聲音比預想中更乾澀,像是砂紙磨過喉嚨。
等他再次回頭時,街道上空空蕩蕩。
冷風卷起幾片枯葉打了個旋,停在路燈下的影子前。
王皓陽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鏡片缺失的視野裡,一切都籠罩在毛茸茸的模糊中。
他分不清是因為近視看不清,還是那個渾身濕透的男生真的已經離開,隻覺得後頸被風一吹,泛起絲絲涼意。
王皓陽打了一個寒顫:“ucky,你給我當一會兒當盲犬啊,我這近視也就不到四百度,怎麼現在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的。”
ucky並沒有因為王皓陽身上的汙水遠離王皓陽,反而靠的更近了,但是王皓陽卻有意和ucky保持了距離,他沾水臟了都好說,ucky要是臟了,洗起來可太麻煩了。
王皓陽離開不過十分鐘,巷口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正在收拾烤爐的大爺手一抖,滾燙的爐灰濺在腳邊,抬頭時正看見個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從陰影裡走出。
那人身形精瘦,行動間卻帶著毒蛇般的詭譎流暢,手中把玩的匕首泛著冷光。
"你...你要乾什麼?"大爺的聲音發顫,烤紅薯的甜香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抱歉了,老爺子。"
話音未落,匕首已經精準刺入他咽喉。
老人的喉間發出含混的嗚咽,雙手死死捂住噴血的傷口,踉蹌著撞翻烤爐。
炭火迸濺而出,將滿地落葉瞬間點燃。
尖叫聲從四麵八方響起。原本聚在不遠處議論救援的群眾四散奔逃,有人摔在地上,被身後的人踩得慘叫連連。
戴鴨舌帽的男人卻不緊不慢地從風衣內袋掏出一把消音手槍,槍口噴出的青煙在暮色中凝成詭異的形狀。
隨著一聲聲沉悶的槍響,奔跑的身影接連倒下,鮮血在柏油路麵蜿蜒成河。
秋巍光僵在原地,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他看著男人走向小女孩的家,聽見屋內傳來女人絕望的哭喊,緊接著是重物墜地的聲響。
血腥味越來越濃,混著烤紅薯的焦糊味,刺激得他胃部翻湧。
當男人提著滴血的匕首走向秋巍光時,秋巍光終於看清了,是泥鰍,也就是他的頂頭上司。
泥鰍踹開擋路的屍體,皮靴踩在血泊裡發出黏膩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