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人推開,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氣衝衝進來了。
此時尤氏還躺床上在紮針,公公婆婆突然進來,慌得她亂動。
顧沐雲一把抓了被子替她蓋好,這才轉身看向跟進來的顧硯山,嚴肅道:“你家是怎麼回事?小孩子口無遮攔,老一輩肆無忌憚,兒媳婦的臥房公爹可以隨便進,連兒媳婦正躺床上都不顧,還真是奇怪啊!”
她話一落,顧硯山的爹原本氣衝衝要來找害瀟瀟挨打的西院騙子,現在看到在床上瑟瑟發抖的兒媳婦,才反應過來這是兒子的臥室,一張臉頓時漲紅忙退出去。
婆婆顧錢氏卻是不走,盯著顧沐雲道:“你就是顧廷柏的女兒。”
顧沐雲沒搭理她,隻盯著顧硯山:“針還紮著就開始打郎中,你還要不要你媳婦活?想另外再娶一個就明說,明天我就幫你去鎮上拉媒。”
顧硯山也是急了,尤氏還紮著針,現在鬨起來誰都得不到好:“四妹,我娘……”
“我看病得一個一個來,你娘有病也得在外麵候著。”顧沐雲打斷他的話。
顧錢氏氣得牙齒咬緊:“你不過是個郎中,有什麼可以猖狂的。”
顧沐雲冷冷看著她:“郎中比秀才好,不怕人拿捏。”
顧錢氏用顫抖的手指著顧沐雲:“牙尖嘴利的小賤人!”
顧沐雲始終冷冷盯著她:“心思歹毒的老賤人,故意在兒媳婦看診時來挑釁郎中,想害兒媳。”
顧錢氏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顧硯山已經上前拉著自家娘出門:“娘,你有話等會再說,現在淑珍看病要緊。”
說話間,已經把顧錢氏半扶半拉的帶出房間。
床上,尤氏緊閉著眼睛,她娘家在鎮上,五個哥哥各有生計。
雖都是一些普通人,但也有自己的人脈,在顧硯山當族長這事上出力不少。
隻可惜自己膝下隻有一女,現在還沒有動靜,她也是心裡焦躁,這些年沒少吃藥。
平時公婆隻是說說孩子的事,這次顧硯山剛當族長,公婆就開始提納妾,她這胃腸火氣,倒有多半是這樣來的。
顧錢氏被拉出房間後,顧沐雲專心為尤氏治療。
紮過針,再開方,熱蘊陽明,需要清腑瀉熱,方為大承氣湯。
顧沐雲一邊開方,一邊跟尤氏說這些藥劑需要怎麼熬怎麼喝:“裡麵的大黃需要後下,不能久熬,玄明粉兌藥水衝服,不用熬。”
安頓好爹娘,顧硯山已經回房,頭一句就聽到“大黃”,立即就皺眉。
他不懂醫,但聽人說吃大黃瀉肚子還是知道的。
淑珍本來就拉肚子,現在更是開始拉水,怎麼還能繼續瀉?
他此時正心煩意亂,這樣想就這樣問:“你二嫂今天拉了好幾次,人都虛脫了,還吃大黃會不會出人命?”
如果顧硯山跟自己掰扯家長裡短,顧沐雲肯定會毫不客氣的頂回去。
但說醫學就會心平氣和,病家有疑惑很正常,說出來解釋清楚就是。
“二嫂現在拉肚子跟平時的水穀不化不同,現在是燥便結於腸道,本來應該跟便渣混合的臭水無處安放,就從腸道和硬便之間的縫隙流走。
也就是你看見的拉肚子成水樣,而且喝多少水拉多少便,沒有尿液。”
顧沐雲既給顧硯山和尤氏講,也說給水萍水荷聽。
醫學就是一個實驗科學,紙上談兵無用,全憑接觸多。
顧硯山也不知道懂了還是沒懂,胡亂點頭:“行,你下藥吧!趕緊撿藥來喝。”
顧沐雲揮筆寫下方子,然後交給顧硯山,讓他先去杏林堂撿藥,自己也準備離開了。
尤氏拿出一串錢:“知道四妹出診費要四百文,就辛苦你跑這一趟。”
當初吳夫人家小妾給的推拿費和出診費還有賞錢,就是四百文。
現在尤氏跟外人一樣比,挺好的。
尤氏大方,顧沐雲也不客氣,收下錢隨口道:“二嫂,你身子熱重,內有淤血,每月來月事可有腰痛腹痛,經血還好?”
不料隻是尋常一句,尤氏的眼眶瞬間變紅:“四妹,你應該是診出來了,我月事是黑色,時來時走沒有定時,喝了藥就好些,你紮針可有法子?”
淤得這樣嚴重?
顧沐雲本來還想多說,看看此時痛苦的尤氏,隻道:“自是有法子,等二嫂這裡病好,你再來金針堂找我,或者尋個空時來你這裡也行,好好的診治一下。”
尤氏點頭:“好,藥撿來我就喝!
四妹,你不如在這等一會,等你二哥從正院回來就送你。”
顧沐雲笑笑:“不用了,東院西院正院都是一家,難道在自己家走動還怕出事,要人送?”
尤氏自然也知道當年事,被噎了一下遲疑道:“四妹,我公婆年紀大了,你能不能寬容一二?”
公婆剛才吃癟走了,這時候說不定會找補回來。
以這個堂妹的性子不會受委屈,就擔心把那兩個老人氣出毛病。
畢竟這事也是自己女兒惹出來的。
顧沐雲沒有回頭:“年紀小的需要寬容,年紀大的需要寬容,我這個不大不小的孤女更需要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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