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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我不通針線,女紅從來都是苦手。”
“這件嫁衣怎麼會是我做的?”
院落中,紫色的花朵開滿一樹,樹下草地上,落英繽紛,紫色的色彩充滿一院。
少女跪坐在絨毯上,身前鋪著一身粉紅色的嫁衣。
這時候,她有些失神地抓著嫁衣上垂下的一條長長的絡子,不住地搖頭。
對麵的繡娘抿口笑著。
“公主,我雖然不是劍客,可也聽說過,能拿穩劍的巧手,捏針線也是一個道理呢!”
“聽聞故王太後女紅五國第一,一手繡成半幅錦繡山河恢宏大氣象,可謂是我繡家祖師,至今也為人稱道。”
“您瞧瞧這針腳,這裡還有這裡,可不都是失傳的針法,薑國王後獨創七十六種針法,到而今也隻有我繡家傳人才能辨識一二······來,請您補上最後幾針,完成這件嫁衣,它一直在等你,它是有靈的。”
繡娘抓著少女的手,塞給她針線,這位繡娘也是在陰世之中待了許久的大匠,帶久了徒弟,自然有了經驗。
渾渾噩噩不知在想什麼的琉璃,抓著針線,在繡娘的引導下,很快就上手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就有種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昨天剛剛對著燈練過多次一樣,行雲流水般,雙手上下翻動,從未摸過女紅繡品的她,居然這麼熟練······
對麵繡娘專注地看著,披著長發的少女也是聚精會神地,下針,刺,挑,翻,一下又一下,舉止之間說不出的好看。
少女眉眼間再無愁悶,說不出的寧靜、從容,麵對繡品時恍若君王·········那是真正的刺繡大家身上才有的。
不知過了多久,沉浸在其中的少女繡好最後一條鳳凰,咬斷絲線,輕舒一口氣。
“好了,這次母後一定會滿意的。”
少女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對麵的繡娘隻覺得眼前突然亮了起來。
少女開心地端詳著這件嫁衣。
旋而又醒悟過來,原本抓著它的手一鬆,絲滑柔順的嫁衣從指尖流淌下來。
“我做了什麼·······這是········不可思議········”
握著劍的雙手,也能捏針線·······
“我記著,我父母是災荒時把我遺棄的,我怎麼會是公主?”
琉璃攤開雙手,上麵還有她練習劍術時磨出的老繭子,並不好看。
“這雙手,也不像是捏針線的巧手啊,怎麼會呢?”
繡娘站起身,恭敬地鞠躬,少女跳起身來,忙去扶起。
“您怎麼?”
“這是傳承啊,要謝過公主傳授之恩,失傳多年的針法,今日我終於瞧見啦!”
“拿好,這是繡家南派七宗掌門信物,雖說這枚早已作廢·······公主您是我繡家第三代掌門嫡傳,可以拿去做個紀念。。”
叫做素雲的繡娘牽著少女的手,解下隨身一枚玉環,放在她的掌心。
“請將它帶入陽間,這信物隻要掛在身上,按照約定自然會有人上門,您可以憑此用掉第三個願望。”
繡娘素雲又輕輕彎腰,隨後悄悄離去,隻留下不知所措的少女。
“拿好她吧,繡家雖然名聲不顯,可也傳承至今,也有些人脈,不要辜負她一番好意。”
琉璃猛然回身,怒視著自院落另一邊漫步而來的俊美少年。
就是這個可惡的神,讓她莫名其妙地陷入了這裡,甚至還要以幾百年前一位公主的名字嫁給他!
裙裾在風中輕擺,波浪似的起伏,淡紫色齊胸襦裙,襯得紫羅樹下的少女愈發鮮豔。
紫色的花樹,紫色的裙裳,俏生生站立在樹下的少女,身段玲瓏,含嗔帶怒,彆有一番風情。
十五歲的宮琉璃,已經出落成一位大姑娘了,各種方麵都是。
瞧見少女而今的模樣,周讓淺淺地笑著。
今日他聽聞府上來了位故人,就去見了見,不想原來是當年繡家傳人·······
一時心血來潮,他取來了當年封存的這件嫁衣,那是她當年未能完成的。
“果然是你·······”
他的聲音太輕、太柔。
少女沒有聽清楚。
“承影是我隨身佩劍,也是我的信物,它不會輕易給自己尋找主人。”
“一切今日果,具是前因造就,因緣和合,最是奇妙不過··········原本我以為再也不能見了,不想緣分又令你重回眼前。”
“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錯過的這千年,我要把它們,一一補上。”
“就先從這劍開始·····拿去!”
少女根本不在意少女說了什麼,她隻是驚喜地接過承影。
這劍已經變了副模樣,通體透明,如同一塊冰淩似的,長約七尺,托在手上時,冰冰涼涼的,幾乎感受不到分量。
少女一拿到劍就忘記了其餘,似乎這劍就是她的命。
“是轉世的緣故嗎?不記得我,隻是記得劍······”
把玩了一會兒,少女將劍小心地放在懷裡,衝著周讓伸出小手。
“拿來。”
周讓會意地,遞上劍鞘。
“你,可曾想起什麼?”
終於還是問出來了。
“沒有,除了剛才刺繡的時候,奇奇怪怪的,突然間就無師自通,學會了好些東西。”
少女歪著腦袋,冥思苦想。
“我好像坐在這裡,學了好久的女紅,還有母後········就像是真的公主一樣哎!”
周讓激動地往前踏出一步。
“不錯,你想起來了·······”
他不由分說地,抓著她的雙手,放在自己胸前,貼近心臟的地方。
“你聽·····這裡有過去的回憶,你本就是公主啊!”
周讓早已修成神軀,昔日便可與太一座下八主爭鋒,道行可媲美陽神圓滿的天仙,此時隻要他願意,就可以如同常人一般,有心跳有溫度,也可以娶妻生子。
他自一個冥土鬼神,一步步走到這一步,其中艱難之處尤甚凡人修成天仙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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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土千百年的沉眠,並非空度,艱難困苦,更是令他明悟了萬物一體的道理,而今他已經漸漸摸到上古神人之理,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效仿五方上帝上進之路,再開一脈,證得神道帝君尊位。
隻是這條路,注定漫長且崎嶇。
宮琉璃退了一步,抽出手來,側過頭,不敢看周讓的眼睛。
那太過於熾烈的感情,對於女孩而言還是太過刺激了。
“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是什麼公主,也不記得自己認識你。”
“你就是你,一直都是,你隻是忘了而已,就像你現在想不起來十年前某天你吃的早餐是什麼。可忘記的,不代表不是你的過去,換了名字、變了模樣,也不能更改你還是你的事實。”
“我會等你慢慢想起來的,我的耐心一向很好。”
·············
“到了,這裡就是接待外賓的地方,嗯,特指活人。”
周迅帶著紀雪落和古月進了鬼城,直接亮明身份,走的官道直通車,一路上根本沒人擋路,徑直來到了一處衙門。
陰司府衙跟陽世也沒什麼不同之處,說到底,大部分亡魂生前都是活人,死後自然免不了帶上陽世生活的習慣,就比如設計這部分建築的工匠們,也不知道混合了幾個朝代的特點。
有的時候,在陽世失傳的本事,往往能夠在陰世找到,隻因為陽世能活過百年的凡人很少,而在陰世能活過百歲的凡鬼就比較多了。
這一代比較僻靜,根本見不著鬼影。
府衙看起來倒像是普通的院落,隻是大了點,氣派些,建築的規格超出些。
朱紫色的大門上,燙金的門環裡,隱約能聽到低低的獸吼聲。
普通的魑魅魍魎根本不敢靠近這裡。
大門前有一隊陰兵守著,周迅上前亮明身份,就帶著兩人進去。
走進大門,就是一處畫壁,畫壁上畫著地獄浮生圖,刀山、火海、油鍋、各種刑罰諸如此類。
方一瞧見,雪落就看得入神了,仿佛畫壁上有什麼特殊的魅力。
隱隱間,她感覺自己輕飄飄地,輕輕一掙脫,就落入圖中,被一隻鐵叉子叉住,要往油鍋裡丟·······
“好了,彆多看,不然真的容易陷進去的。”
最後關頭還是被周迅輕輕一推,雪落才驚覺過來,驚魂甫定的小丫頭拍了拍胸脯。
“這圖邪乎著呢,聽聞連通著好幾層地獄,但凡身上有點罪孽的,都會被吸進去。”
“除非是身上半點過往也無,一點罪孽不沾的人物,才能正經地把它當成畫兒。”
“隻要生在世間,有了是非,沾染了因果,難免會造下惡業,就是有罪的。”
“找遍三界,怕是也找不到一個真的無罪的,除非是不曾出生也沒有前世過往。就連道君佛陀,淨土八地菩薩,未曾成道前,也未必真的那麼乾淨。”
“另外還有一樁不好之處,就是這圖啊,隻管你有沒有罪,而不管你有多大的善功,一樣都會受到影響,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邪物。”
周迅拿著身份令牌往前一照,這塊畫壁就漸漸淡去,恢複空白。
“跟緊我,陰司裡頭收藏了太多東西,許多都是針對各種可能出現的鬼物,不小心一點會有麻煩。”
“什麼鬼類,需要用這種邪門法寶對付?陰司不是養著陰兵嗎?”
周迅還沒回答,古月先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