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前,我曾勸過甄家族長,可以助他轉移族中有誌青年,遠走海外,隱姓埋名,本是好意,不想其斷然拒絕。”
“現在想來,未嘗不是預先有所準備。”
這也是應有之意,朝廷與門派,本來就是隱形競爭者,但凡朝廷要做的,門派自然會拖後腿。
更不用說,甄家每年都捐獻大批香油錢,更是有為數不少的甄家子弟在道院求學,哪怕隻是旁支。
當然,這首座是不是惦記著甄家億萬家財也猶未可知,在場諸人都是心照不宣了。
須知這門中上上下下,內門外門,數萬人口,每日柴米油鹽、香燭燈油、人力物力、四季服飾,哪一樣不需要銀錢花銷。
自然要多多進賬才是。
不然,坐吃山空,任憑金山銀海也是不夠的。
“不管甄家如何,這位甄長老,確實是曾任玉清盟盟主無疑。”
“而我玉清道自玉清盟改組而來,全盤繼承玉清盟一應道統,自然也承認這位師門前輩。”
“更何況······時局不穩,我觀測星象,察覺帝星飄搖,不久當有大變!”
·········
“不久當有大變!”
昆侖,瓊華派。
瓊華掌門夙瑤竭儘全力,動用門中天珠,占卜天下大勢,以及門派氣數。
一晝一夜之後,得出這個結論。
“望舒下落不明,至今無有線索,玄霄入魔而去,人間王朝又將換代,新皇上位,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風雨。”
“我瓊華······何去何從?”
“飛升大計,三代之業,而今不得不中道擱置,皆是夙瑤之過!”
“師祖啊,夙瑤惶恐,不知瓊華前路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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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九天玄女畫像麵前,夙瑤下跪祈禱。
這已經是她持續了二十多年的習慣了。
自從二十多年前,瓊華大戰幻瞑界,兩敗俱傷之後,她便習慣了於此祈禱,儘管上界玄女從未有過旨意下降。
她接任掌門時,門中真傳弟子之中,玄、夙字輩的男女弟子之中,玄霄火炎入心,人事不省;大師兄玄震重傷去世;玄霽,也就是雲天青,偕同夙玉叛門而出,幾位師妹又修為不足,身為當時的大師姐,又是掌門嫡傳,隻有她可以接掌門派。
然而當時瓊華,內憂外患。
幻瞑界一戰,折損精英十之六七,門中可戰弟子一去大半。
幾位長老欺她年幼,權威未立,根基淺薄,貌似恭敬,實則專權,其門下弟子往往不服門規管束,無法無天。
在外,昆侖其餘七大派覬覦瓊華基業,更是頻頻試探,窺伺瓊華虛實。
新任掌門夙瑤根基淺薄,不能服眾,一時如同傀儡,命令不出瓊華殿。
內憂外患之下,瓊華幾乎分裂········
無人能知夙瑤心中苦悶,也不管她是不是願意接掌這個爛攤子。
一場戰爭,打窮了瓊華,打折了瓊華的脊背··········
同輩之中,死的死,走的走,不然就是半死不活,剩下的都還被流言蜚語迷惑,疏遠了她。
接任掌門那天,觀禮者不過五六十人,堪稱瓊華史上最寒酸的掌門。
二十年來,夙瑤兢兢業業,不敢有一日懈怠,苦心謀劃,勉力維持。
放寬資質要求,選拔外門弟子,分化門中長老,培植親信,拉攏宗煉,逐漸收攏權力,好在天意垂憐,終究是度過了青黃不接的時候,新一代弟子大半成了氣候,掌門威信已經建立。
隻是············
“為何望舒又要回歸?飛升,為了舉派飛升,付出了那麼多,還不夠嗎?”
夙瑤本來並不是多麼有野心的人,比如雙劍飛升之計,都是沿襲前人謀劃,並非出自本意。
門中長老,不滿足於煉氣飛升,癡迷於舉派飛升,個個成仙··········
誠然,自昆侖天光之處上升,的確可以直達仙界,可仙界有主,真的會同意嗎?
夙瑤不是不明白,長老們也不是不明白,隻是不敢去想,不敢去明白。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就是仙界不在意,那麼通過通天之路,舉派飛升仙界,即便是掃地的童子都能擁有散仙的修為,稱一句舉派成仙也不為過。
“哎,再給我二十年·········”
夙瑤歎道。
再給她二十年,掌門的權威更勝一籌,新一代弟子真正成長起來,未嘗不能壓過其餘長老,反對飛升計劃。
她豈能不知此舉孤注一擲,乃是賭徒之心?
隻是眼下長老勢大,她固然陸續收回一些實權,還不足以抗衡長老們合力,若是一意孤行,怕是禁地之中,就要再冰封一個夙瑤了。
“好想念當年練劍的日子啊·········”
那時她還是一位少女,在師兄弟之中,不算天分最高的,但也是上等,這才得以成為掌門嫡傳,待遇也是上流,自然過得還算舒心,沒那麼多算計,經常都有歡聲笑語。
可惜,現在不能夠了,她必須帶上麵具,以冰冷的麵容保護自己。
這一戴,就是二十多年。
她已經二十多年,沒有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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