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正,誌高,曉雅。”劉老沉聲說道,“再過兩天就要除夕了,我知道你們在自己的省城和市區,做得非常不錯。”
“但來了京城的話,有些情況還是得注意,如果遇到腐敗集團,記住不能再和省城和市區一樣乾,得將自己摘出來。”
“最好是由我來牽頭處理,你們隻是掛名,因為我做什麼都不會有任何問題,但你們不同,因為你們還需要在京城這片土壤生存,要是得罪太多人,就算是我也不好做。”
“畢竟這裡任職的人,關係錯綜複雜,哪個背後沒有一個老家夥,也許比不上我,但也有著很強大的能量。”
“所以,你們得謹言慎行,可以查腐敗,卻不能將解決腐敗問題完全頂在自己頭上。”
劉國正點點頭,當先開口,“爸,我們清楚怎麼做,你不告誡我們,也會多加注意。”
“京城不比彆的地方,這裡的背景更複雜,所以當初爸讓我在京城發展,我才去了老家陽市那邊。”
“不過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倒是習慣了官場的環境,想來在京城也可以適應。”
見嶽父開口給了回應,周誌高自然不會什麼也不說,他對劉老說道,“爺爺,我在陽市確實太過直白了一些,不過那時候主要是賺取名聲和政績。”
“在為人民群眾利益的保障下,幫助陽市發展起來,現在看來效果非常不錯。”
“但就像爺爺你說的那樣,京城不能再那麼蠻乾,發現腐敗分子就直接將其拿下,再連根拔起。”
“京城最重要的是把握一個度,除非是水火不容的情況,否則必須留一線,這樣才能更長久,有著長遠發展。”
“我也好,嶽父也罷,還有曉雅,我們都不是愚蠢之人,肯定不會做出一些事情出來,讓自己陷入困局。”
“剛剛爺爺讓我們有什麼事讓你來牽頭,這一點非常好,我們也會按爺爺你說的去做。”
劉曉雅笑著說,“我和誌高的想法一樣,爺爺你就放心吧,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京城的環境我還是比較清楚的,雖說後來跟著老爸去了陽市讀書,但我也在京城待了一段時間,對京城的情況我並不陌生,再加在官場上混了這麼些年,應該是輕車熟路。”
劉老端起蓋碗茶,輕抿一口,茶葉在茶湯中沉沉浮浮。
他望著堂屋外飄落的雪花,思緒仿佛回到了戰火紛飛的年代,那時的敵人刀槍明晃晃擺在眼前,哪像如今這看不見硝煙的官場戰場。
“你們能明白就好。”老人放下茶碗,瓷底與木桌相碰發出輕響,“就像燉老母雞,急火容易焦,文火才能熬出真滋味。”
周洛汐突然從裡屋跑出來,手裡舉著剛寫好的春聯,墨跡未乾的“福”字歪歪扭扭。
“太爺爺,我寫的!”她獻寶似的展開紅紙,“爸爸說過年要貼在大門上!”劉老臉上的皺紋瞬間舒展開,顫巍巍接過春聯:“好!好!囡囡這字比爺爺當年在戰場上寫的戰報還漂亮!”
屋內氣氛一鬆,劉國正卻沒忘記方才的話題。
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紅筆批注:“爸,這是我整理的京城民生領域現狀。”
“教育資源分配不均、老舊小區改造推進緩慢,這些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他推了推眼鏡,“不過其中牽扯到幾個老牌家族的利益,比如西城的孫家,名下握著大量學區房資源。”
周誌高湊近細看,目光落在“學區房黑市交易”一行字上,眉頭立刻皺成川字。
在陽市時,他大刀闊斧整頓過房地產市場,但京城的水顯然更深。
他想起在私人俱樂部聽到的傳聞,孫家老爺子曾是某部委的一把手,門生故吏遍布半個官場。
“看來第一步得從摸清利益鏈條入手。”他手指敲著文件,“不能打草驚蛇。”
劉曉雅突然想起什麼,從手機裡翻出一段視頻。
畫麵中,幾個背著書包的孩子在寒風中排隊,周圍掛著“名校入學資格拍賣”的橫幅。
“這是我托朋友拍到的。”她語氣沉重,“現在有些家長為了孩子上學,傾家蕩產買‘學區房’,結果住的卻是年久失修的危房。”
劉老猛地一拍桌子,茶碗裡的水濺了出來:“胡鬨!教育是立國之本,豈能淪為某些人斂財的工具!”
他急促地咳嗽幾聲,周洛汐趕緊跑過去給他順氣。
老人緩過氣後,眼神愈發堅定:“這件事我來牽頭,下周的老乾部茶話會,我倒要聽聽,那些老家夥怎麼解釋!”
當天深夜,周誌高在書房查閱資料。
台燈下,攤著厚厚的京城行政區劃圖,他用紅筆在西城區畫了個圈,又在旁邊標注“孫家”二字。
這時,劉曉雅端著熱牛奶走進來:“還不睡?囡囡剛才說夢話,都在念叨要給太爺爺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