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孫家,不是一個好招惹的權貴大家族。
如果周誌高不去京城,或者短時間內不去,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以他在陽市的經營,並不會太過忌憚。
可他今年就會去京城,現在將孫家給徹底得罪死,後果絕對極為嚴重。
到時候孫家若是傾儘所有對付周誌高,就算劉老也會焦頭爛額,因為孫家在京城各個領域都有人,真正錯綜複雜,不好解決。
要麼孫老這個大靠山倒台,要麼就隻能拚人脈,拚底蘊。
你可以查到他們孫家有人違法亂紀,可他們也完全能找出替罪羊頂罪,甚至他們還能玩陰的,讓你焦頭爛額,不給你半點喘息的機會。
永遠不要低估那些違法亂紀的腐敗分子,他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惡毒,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也因為如此,周誌高才會心生忌憚,不想將孫家徹底得罪死。
孫老完全不知道下麵的子孫,已經徹底腐敗嗎?
在周誌高看來,絕對不是這樣的情況,如果沒有孫老在背後撐腰,他們又怎敢胡作非為。
當然,也有可能孫老確實不知情,在京城的時候周誌高見過孫老,在周誌高的印象中,孫老精明中帶著堅貞,按理來說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才對。
所以,他是因為對子孫後代下不了狠手,還是有意包庇就得調查清楚才知道了。
“關於孫家相關的線索,直接交到我手中就可以。”周誌高做出了指示,“安書記,俞局長,我知道你們都是嫉惡如仇的性格。”
“不過這孫家人犯事,不比其他人,一切得小心為上,必須謹慎再謹慎才行。”
“真要是孫家爆雷,安老怕是無法保住安書記你,我知道你秉公執法從不違法亂紀,可他們要是將罪證扣你頭上,你想摘掉可沒那麼容易。”
安晴點點頭,她也知道關於孫家的案子不好辦。
甚至在調查過程中,她也遇到了重重阻力,甚至省裡那邊有領導想將她調離陽市,可見孫家的能量有多大。
不過,安書記是她哥,想將她輕易調走沒有那麼簡單,除非有安書記點頭。
而安書記不點頭,所要承受的壓力同樣不小,給他施壓的人必定會以前途來威脅,就看安書記能扛多久。
要是安書記無法扛下,那麼安晴就隻能離開陽市,被調到彆的地區甚至是彆的部門!
會議室的空調發出輕微嗡鳴,卻驅散不了室內凝滯的空氣。
安晴將一疊文件推到周誌高麵前,照片上,鏽跡斑斑的鋼筋和劣質水泥袋鋪滿畫麵:“這是陽遞科技服務器基地施工現場抽檢結果,承重柱的鋼筋直徑比標準值細了三毫米。”
她的指甲無意識地劃過文件上的紅章,“而供應商,正是孫家旗下的永昌建材。”
俞九襄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裡的茶水濺出:“三毫米?這是拿老百姓的命當兒戲!要是大樓塌了,幾百條人命怎麼辦!”
他扯鬆領帶,脖頸處青筋暴起,“周書記,咱們不能再忍了!”
周誌高盯著照片上的劣質建材,想起在京城酒會上,孫家二少爺孫明遠舉著香檳對他說的話:“周書記在陽市的手段雷厲風行,兄弟我佩服。”
“不過京城這地界,講究個和氣生財。”此刻那帶著笑意的威脅猶在耳畔,他捏了捏眉心:“俞局長,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還記得去年白鎮修路案嗎?我們當時雷霆出擊,是因為背後沒有盤根錯節的勢力。”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一個騎著電動車的外賣員在路口停下,給流浪貓喂了根火腿腸,這溫馨的一幕卻無法緩解他心中的沉重。
“孫家在京城,從教育到基建,從金融到傳媒,觸角伸得太長。”他轉身時,目光掃過安晴泛青的黑眼圈,“安書記,聽說你上周收到了匿名威脅信?”
安晴的手不自覺摸向抽屜裡的牛皮紙袋,裡麵裝著那封用紅墨水寫的信:“不過是些跳梁小醜。”
她強作鎮定地笑笑,“說什麼再查下去,難得善終。”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安晴的秘書滿臉驚慌:“安書記!省紀委的人來了,說要……要帶你去協助調查!”
空氣瞬間凝固。
俞九襄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這擺明了是栽贓!我看誰敢動安書記!”
周誌高抬手示意他冷靜,目光卻始終盯著安晴蒼白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警服領口:“周書記,俞局長,放心。我沒做過的事,絕不會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