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高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想起能源部牆上的華北供暖地圖，那些被紅筆標記的盲區如今已全部點亮，而女兒畫裡的“會發電的屋頂”，正是他主推的新能源校舍計劃。
“好，”他刮了刮女兒的鼻子，“等開完兩會，爸爸就帶你去，順便看看你資助的那個新疆小朋友。”
年夜飯的餐桌上，周誌高難得喝了幾杯紅酒。劉曉雅看著他鬢角在燈光下泛白的頭發，突然想起剛結婚時，他還是個在化安縣跑項目的年輕科長，連給她買條圍巾都要攢三個月工資。
“誌高，”她遞過熱毛巾，“過完年讓林昊給你安排次全麵體檢，上次說的心肌缺血……”
“知道了知道了，”周誌高笑著擺手，卻在劉曉雅轉身時，悄悄把體檢單塞進了口袋。
他想起下午接到的緊急電話——白頭鷹在海灣搞小動作，可能影響中亞天然氣運輸，能源部的春節值班表得重新排。
周洛汐突然舉著果汁杯站起來：“爸爸媽媽，我給你們讀首詩！是我自己寫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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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了清嗓子，用稚嫩的聲音念道：“爸爸的白發像雪花，落在作業本上開出花。”
“媽媽的皺紋像月牙，笑起來能把星星掛……”
周誌高和劉曉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淚光。
窗外突然響起鞭炮聲，炸開的火星映在落地窗上，把周洛汐的詩稿照得透亮。
那上麵用鉛筆寫著的“爸爸的白發”，不知何時被女兒用金粉塗成了陽光的顏色。
大年初一清晨，周誌高被手機吵醒。林昊的聲音帶著歉意：“部長，波斯灣局勢突變，中亞那邊要求緊急磋商……”
“知道了，”周誌高掀開被子，看見床頭櫃上放著周洛汐昨晚塞給他的“能量糖”——用糖紙包著的巧克力，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吃了就不困了”。
他想起女兒睡前說的“爸爸是拯救冬天的超人”，突然覺得那些巧克力的甜味，一直甜到了心裡。
洗漱時，周誌高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白發又多了幾根。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當官就是種樹，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現在他種的樹，不僅要給龍國的孩子們遮風擋雨，還要讓他們在溫暖的教室裡，有夢可做。
“老爸！”周洛汐穿著新做的唐裝衝進來，手裡舉著張獎狀，“社區書法比賽我拿了一等獎！評委爺爺說我的‘福’字寫得最有氣勢！”
周誌高接過獎狀，看見上麵的“福”字寫得方方正正，最後一筆拖得老長，像極了他在能源部畫的輸氣管道。“洛汐，”他突然問，“你知道‘福’字為什麼要倒著貼嗎？”
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是不是因為‘福到了’？”
“對，”周誌高把女兒抱上洗手台，看著鏡子裡父女倆的倒影，“福到了，就是說，隻要我們心裡裝著老百姓，福氣就會來到每個家庭。”
這時劉曉雅在客廳喊：“誌高，劉老來電話了！”
周誌高把周洛汐放下，整理了一下衣領。
鏡子裡的男人眼角有了少許皺紋，鬢角染了風霜，但眼神依舊明亮如初。
他想起昨天洛汐畫裡的巨人，突然明白，所謂超人，不過是把彆人眼裡的不可能，變成了自己肩上的必須。
接完電話，周誌高看見周洛汐正趴在茶幾上給新疆小朋友寫信。
“爸爸，”她頭也不抬地說，“我跟她說了，你是最厲害的‘暖氣超人’，等夏天到了，你會給她們學校裝太陽能板，這樣就算冬天也有熱水喝。”
周誌高走過去，看見信紙上畫著個戴著紅領巾的太陽，正把光芒灑向四麵八方。
他突然想起日內瓦峰會上，那個質疑龍國能源政策的白頭鷹代表，此刻應該正在黑宮山抱怨天然氣價格吧。
“洛汐，”他拿起女兒的蠟筆，在太陽旁邊畫了道彩虹，“你看，光有暖氣還不夠，我們還要有更多的清潔能源，讓地球媽媽也能過個溫暖的新年。”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在彩虹下畫了三個手拉手的小人——兩個大人中間，是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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