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的輪胎擦過首都機場的跑道時,周誌高透過舷窗看見天邊的晚霞正染成橘紅色。
手機從飛行模式切換過來,瞬間湧入數十條消息,置頂是妻子劉曉雅發來的:“落地了嗎?汐汐今天畫了獎狀要送你。”
他想起女兒周落汐的小手,想起她奶聲奶氣說“爸爸抓壞人最厲害”的模樣,嘴角不自覺揚起笑意。
在中田市看守所熬紅的雙眼,此刻被京城的晚風一吹,竟有些酸澀。取行李時,隔壁傳送帶的旅客認出了他,低聲議論著“那不是周部長嗎”,眼神裡帶著敬畏與好奇。
菜市場的喧囂像幅生動的市井畫。周誌高戴著棒球帽,在水產區蹲下身,指尖撥弄著活蹦亂跳的海蝦:“老板,來兩斤最新鮮的,要給閨女做清蒸蝦。”
賣魚的大叔遞過塑料袋,突然壓低聲音:“周部長,中田市的事,我們都在電視上看了,您辛苦了!”
陽光透過菜市場的玻璃頂棚,照在周誌高拎著的排骨上,油花在刀刃的反光裡閃爍。他想起在大江市養老院,張大爺塞給他的半塊月餅。
想起中田市河道邊,環衛工王大叔顫抖的聲音。這些普通人的信任,比任何勳章都沉重。
下午四點,中關村一小的校門口擠滿了接孩子的家長。周落汐背著粉色書包衝出來,看見周誌高時眼睛一亮,像隻小炮彈般撲進他懷裡:“爸爸!你終於回來啦!”
她舉起畫在作業本上的“獎狀”,上麵用蠟筆畫著穿製服的周誌高,旁邊寫著“全世界最棒的爸爸”。
“汐汐乖,”周誌高揉了揉女兒的頭發,觸到柔軟的發絲時,心裡某塊堅硬的地方忽然融化了。旁邊有家長笑著打招呼:“周部長,您可算有空接孩子了,我們家小子總說要向汐汐爸爸學習。”
他想起在中田市職業學院,黎子賢捧著李夢瑤的筆記本流淚的模樣。權力的意義,或許就藏在這些平凡的親子時光裡——守護每個家庭的團圓,便是他奔波的終極意義。
去劉曉雅單位的路上,周落汐趴在車窗上數著高樓:“爸爸,媽媽說你抓了好多壞人,他們是不是都怕你?”
“不是怕我,”周誌高握著方向盤,看著後視鏡裡女兒的笑臉,“是怕法律。就像汐汐做錯事要罰站,壞人做錯事也要受懲罰呀。”
“嘻嘻!爸爸我可沒有罰過站哦。”周洛汐笑著說。
劉曉雅在出版社的大樓前等著,看見丈夫和女兒時,眼裡的疲憊瞬間化作溫柔。
周落汐撲進媽媽懷裡,嘰嘰喳喳說著學校的趣事,周誌高接過妻子的公文包,指尖觸到包帶上磨出的毛邊——這個陪他從鎮長走到紀委部長的女人,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家人。
廚房裡響起油鍋爆香的聲音。周誌高係著花圍裙,排骨在砂鍋裡咕嘟作響,蒸汽氤氳了他的眼鏡片。劉曉雅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丈夫熟練地處理蝦線,忽然想起剛結婚時,他連煤氣灶都不會開。
“累壞了吧?”劉曉雅遞過毛巾,“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周誌高接過毛巾擦臉,笑了笑:“在中田市熬了幾個通宵,不過見到你們就不累了。”他想起審訊明老板那晚,對方嘶吼著“中田市的天不是你想的那樣”,而此刻,鍋裡的排骨香卻實實在在地撫慰著他的胃。
“爸爸,蝦蝦好了嗎?”周落汐扒在廚房門上,小鼻子使勁嗅著,“我要吃最大的那隻!”
“馬上就好,小饞貓。”周誌高夾起一隻紅透的大蝦,吹涼了喂到女兒嘴裡。看著孩子滿足的笑臉,他忽然覺得,比扳倒腐敗分子更重要的,是守護這樣的煙火氣。
餐桌上的三菜一湯冒著熱氣。周落汐捧著碗,小口小口喝著鴿子湯,劉曉雅給周誌高夾了塊排骨:“嘗嘗看,是不是你燉的味道?”
“嗯,老婆調的醬汁最棒。”周誌高咬下排骨,肉香在舌尖蔓延開。這頓家常菜,比中田市莊園裡的法式大餐更讓他心安。
他想起明老板酒窖裡價值百萬的紅酒,卻覺得此刻杯中的白開水,才最解渴。
飯後的電視節目播著晚間新聞,主播正在報道中田市腐敗案的進展。周落汐趴在爸爸腿上,指著屏幕上明老板的照片:“爸爸,這就是你抓的壞人嗎?他長得好凶。”
“是啊,”周誌高關掉電視,“但壞人已經被關起來了,以後不會再欺負人了。”他不想讓女兒過早接觸世界的黑暗,隻想讓她相信,正義永遠存在。
給女兒洗完澡,看著她抱著布偶睡熟,周誌高才輕輕關上門。客廳的落地窗外,京城的夜景霓虹璀璨,遠處的天安門城樓燈火通明。劉曉雅遞來一杯溫牛奶:“跟我說說,在外麵到底怎麼樣?”
周誌高接過牛奶,坐在沙發上,將中田市的經曆揀能說的說了些。說到環衛工老賀被救時,劉曉雅的眼圈紅了;說到黎子賢捧著筆記本的樣子,她輕輕歎了口氣。
“有時候覺得很累,”周誌高靠在沙發上,“但一想到那些信任我的普通人,就覺得不能停下。”
劉曉雅握住丈夫的手,他的掌心有層薄繭,是常年握筆和奔波留下的:“我知道,所以我和汐汐永遠支持你。不過下次出門,記得按時吃飯,彆總熬夜。”
浴室的水汽彌漫開來,周誌高看著鏡子裡妻子泛紅的臉頰,忽然想起剛結婚時的模樣。鴛鴦浴的溫熱中,他聞到妻子洗發水的清香,這是比任何香水都讓他安心的味道。
“老公,”劉曉雅的聲音在水汽中顯得朦朧,“你說我們小時候,能想到龍國會像現在這樣嗎?”
周誌高幫她擦著頭發,想起童年時課本裡的“四個現代化”,想起剛當鎮長時,帶著村民修路的日夜:“那時候隻想著吃飽飯,哪敢想現在。不過你看,我們不都做到了嗎?”
夜深了,女兒的房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周誌高和劉曉雅躺在床上,聊著女兒的成績,聊著各自的工作,最後聊到國家的未來。
“現在國外總說我們強勢,”劉曉雅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星光,“其實是以前太軟了,被欺負怕了。”
周誌高握住她的手,想起在國際會議上,中國代表不再隱忍退讓的模樣:“是啊,就像人一樣,一味忍讓隻會被欺負。現在我們腰杆硬了,才能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和土地。”
他想起在中田市查封的明老板海外賬戶,三億元資金將用於補償受害者。這些錢,本就是從人民身上搜刮去的,如今終於物歸原主。
窗外的星光越來越亮,像撒在夜空中的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