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謝遷用鄙夷的目光看過去。
感情你們這群人,現在都巴望著張周繼續留在西北是吧?
回朝會影響到大明京師官職的平衡,你們難道就覺得他留在西北,繼續霍霍大明西北邊鎮,就是什麼好事了?
李東陽見謝遷態度轉惡,怕他又說出什麼不太好的言辭,主動出來道:“諸位,就算張秉寬回朝,多也是得到賜爵,朝中六部部堂之事不會再身兼。如今人未回,你們是在未雨綢繆,還是在添亂?”
謝遷瞄著李東陽。
你不讓我說,大概是怕我說話難聽,但你說出口的好像也沒好聽到哪去。
眼前這些大臣可都是大明的股肱之臣,你直接說他們在添亂……
你牛逼。
工部左侍郎曾鑒道:“賓之,如今陛下寵信奸佞,給一個人的授官愈發增多,此風不可長,應當及時勸諫糾正啊。”
這也說明了這次朝議之後,為何這些官員會如此激動,不管不顧就在宮殿門口找三名內閣大臣要說法。
是因為皇帝對張周的賜官越來越多,聽上去就不像是一個人能抗得動的,從都督府、六部、都察院、邊鎮總製,再到翰林院,甚至是太常寺這樣的衙門,都有張周的職位在裡麵。
如果再加上個即將要封的“萊國公”,這就更可怕了。
而往往一個大臣能身兼兩職就不錯。
這就會讓大臣們覺得……很不公平!
這壞了規矩!
不在於張周能力高低,而在於皇帝不能一次賞賜給他這麼多。
吏部尚書屠滽也走出來歎道:“若此風日甚,隻怕會給將來君王用人開了不好的先河,一切當以朝廷典製為先。而張周升遷,雖有功勳,卻多都出自陛下親封,吏部從始至終都難以參與其間。”
身為吏部尚書,屠滽似乎在這件事上最有發言權。
在他們這些傳統文臣看來,張周升官,說是看功勞,還不如說是看皇帝的心情。
皇帝覺得張周功勞大,就給升一次,什麼職位覺得缺了,就給你加一個,哪裡覺得你有用,就把你給調過去……
如果皇帝一人就能說了算,那還要廷推、廷議的製度乾嘛?大明吏部也可以解散了!
謝遷樂嗬嗬道:“技多不壓身,官多也如此,諸位若是覺得不公,大可聯名上奏……嗬嗬,我可什麼都沒說。”
指望內閣去勸說皇帝?
沒用了!
就算你們一起聯名,一齊給皇帝施壓,多半也隻是助漲了張周的氣焰,造成了君臣之間的隔閡和矛盾,難道打壓一個人的方法,不應該是給他挖坑設絆嗎?
坑不著絆不到,人家功勞一天比一天大,能耐愈發得到皇帝的信任,光在這裡空口說白話,說不應該給他那麼多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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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自己不去說,就扣個大帽子,讓我們這些宰輔去說,感情鬨出君臣的矛盾,隻跟我們內閣有關,跟你們這些文官無關是吧?
“散了!”
劉健都懶得說。
正是身在高位,才知道事有多無奈。
一邊想當正人君子,等著張周自己栽跟頭,卻是張周功勞一天比一天大,愈發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下麵那些官員又不明就裡非讓他們出頭……劉健才叫一個心累。
劉健走在前,徑直而去。
李東陽和謝遷等人也快步跟上。
剩下的人眼見連內閣都對張周崛起的事不再強行過問,自然心中有意見,一邊商議著要聯名上奏勸說皇帝,卻更多的人選擇悶聲離開。
在聯合給劉健他們施壓上,他們能達成一致。
但若說聯名上奏勸諫,他們就達不成共識了。
正所謂是天塌了由個高的頂著,朝廷有困難也要讓官大的負責,更多的人是想躲在後麵享受實惠。
但問題是……
張周崛起的問題,無論是個高的還是官大的,也都無能為力。
……
……
林瀚升官了。
國子祭酒兼禮部右侍郎,升為吏部左侍郎,雖然都是正三品,但一躍從治學的老學究,變成了大明正職的部堂官,僅次於尚書之職。
而且林瀚的升遷,明顯有一層“調離學職、晉升尚書”的意思。
當林瀚回到國子監時,來恭賀他的官員、學生等人,近乎是排起了長龍,甚至很多六部、五寺的官吏,也都跑來恭賀於他。
“以後北雍的事,就要交給他人了。”
林瀚於人前,還略顯遺憾。
他從弘治三年調國子監祭酒,一直乾到現在,他的名聲似乎早就跟國子監綁定在一起,突然要離開國子監去吏部供職,哪怕他也明白這是升遷,言語之間還是略帶遺憾。
來訪的翰林修撰劉春笑著問道:“不知何人接替林祭酒職位,主持北雍之事?”
“這……朝廷還未定,估計接下來幾日朝堂上會再議。”
林瀚還真不知道是誰來接替自己當大明頂級學府的校長。
曆史上,接替林瀚的人是曾經當過南京國子監祭酒的謝鐸,同樣是老學究,而謝鐸比他林瀚更閒雲野鶴,此時正躲在家鄉過自在日子。
“諸位,明日老夫便要去吏部,很多事情來不及交接,今日也無法款待於各位。見諒見諒。”
“林老這是說哪裡話?以後同在朝為官,還要多多提點。”
“是啊!”
林瀚知道,自己如此受歡迎,是因為自己去了跟大明官吏最切身相關的吏部當左侍郎。
當他麵對如此場麵事時,還是覺得很不適應。
自己突然就如此受歡迎了……有種媳婦熬成婆的感覺,還不適應怎麼當婆婆,也就是不太會用手上的權力,也不懂得官場擺架子、講排場。
……
……
林瀚送走客人,隨即要去自己的宿舍見家人,他馬上也要搬家了。
不是國子監祭酒,國子監由他自己主持修造的宿舍,他也不能住,家人也要跟他搬新的地方。
等他到宿舍院子隔壁女眷所住的院子裡,阮氏帶著婆子,還有林儀正在收拾東西。
“老爺。”
阮氏上前施禮。
林瀚道:“搬不動的東西,不必帶走了,吏部那邊會有新的屋舍和床榻等,被褥也可以添置新的。”
阮氏一聽,自家丈夫這是有錢了啊。
她不知道的是,皇帝除了賞賜給林瀚官職,還有物質上的賞賜,就算不多,但也絕對比林瀚一年的俸祿多。
“這些是……”林瀚隨即瞅見了從屋子裡剛被搬出來的綢緞。
林儀隨即低下頭,臉有些紅。
阮氏道:“是儀兒夫家那邊遣人送來的,是上好的貢品雲錦。都是大紅的緞子,說是給做嫁衣的……要不給老爺也添置一身新朝服?”
林瀚一聽,皺眉道:“這都是常人不能就的貢料,老夫穿出去像什麼話?”
大明四品以上官袍雖然都是緋袍,隻是以前後補子不同來區分官品,但林瀚可不會輕易去穿雲錦的袍子,他沒得到禦賜,沒資格穿。
林儀一聽,心中很緊張。
生怕老父親一怒之下,讓人把這些料子再給送回去。
她其實自己還是挺喜歡的,誰家沒出嫁的小姑娘,不喜歡這些精美的衣料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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